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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第一天,我開始閉關修煉,仔細的研究那本咒術書。
  
黑衣變態說得沒有錯,這個詛咒確實非常難破解,甚至需要高難的咒術陣。
可是難度越大,越吸引我去探求。
  

於是整整一天,我一直埋頭在一張桌布大小的黃紙上,
用我的鮮血和著爸爸臨走時留下的朱砂畫咒術陣。
 
等我腰酸背痛的從桌子上抬起頭,窗外暮色遲遲,已是傍晚。
  
可是望著手中已完成的作品,我得意的笑了一下。
死變態,想向我挑戰?
我就不信一個正常人玩不過一個精神病患者!
  
  
可是沒有多少時間讓我開心,我急忙照著那本書又畫了幾張咒符,
收拾收拾書包就準備出發了。
昨天絕對分子說昏就昏,好像非常虛弱,沒有多少體力再堅持下去!
在把那本破爛的舊書放到書包裏時,我也不管乾不乾淨,張嘴就親了它一口。
  
那個人一定不知道我手頭有這件寶貝,所以才甩出所謂的難題給我!

可是那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將完未完?真正的詛咒尚未開始?
  

我望著漸黑的天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只好背著書包走出家門。
或許只是他故弄玄虛?
     

“綃綃,這麼晚了去幹嗎?”媽媽見我要出門,發揮監護人本色。
  
“有事去找羅小宗!”
  
“記得早點回家啊,對了!也別光顧著玩,你倆探討一下學習上的問題!”
  

天啊!全校倒數第二和倒數二十之間,能夠就學習方面進行什麼探討?
除了交流作弊經驗!
  


  

“喂?分子嗎?”我出門急忙撥通了絕對分子的電話,決定調侃她一下。
  
“蝴蝶嗎?”遭到一記回擊。
  
我只好頹然的說:“孫璃嗎?我正在往你們家的方向走,你等會兒下樓一趟!”
  
“好的,謝謝你!陳子綃!”分子也隨風轉舵。
  
嗚嗚嗚,不愧是年級第一,才說了兩句話我就落了下風,被迫叫她大名!
  
  


“你家附近有沒有小花園一類的地方?”那張咒術陣發揮能力需要一定的空間。
  
“沒有!”
  
“那你能不能找到一個寬敞一點,又不會被人打擾的房間?”
  
絕對分子好久沒有說話,似乎在沉思,過了一會兒說,
“教室行不行?班長全家出門旅遊,昨天正好把鑰匙放在我這裏!”
  
“那太好了!”
  
果然天助我也!連施咒的地方也如此順利的找到,這次一定能贏那個變態。
  
  
我背著書包,連跑帶顛的往絕對分子家走去。
此時天色已晚,一輪明月漸漸升起。
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當事情過於順利時,必然潛藏著莫大的危險。
就像平靜的海面下,往往暗潮洶湧!
  













於是在夜色深沉時,我和絕對分子在打盹的看門老大爺的眼皮底下,
偷偷摸摸的溜進學校。
夜晚的教學樓裏空無一人,寂靜而可怕。
因為怕引亮了感應燈被人發現,我們小心而緩慢的踏著臺階。
  
“陳子綃!我好害怕!”絕對分子在黑暗中拉著我的衣角發抖。
  
“不要緊,相信我!只要把那個咒術破解,你的身體就會康復!”
我低頭看她嚇得蒼白的臉,“你不是還要上大學?”
  
聽到“大學”兩個字,她朝我堅定的點了點頭,恐懼稍減。
  
  
絕對分子帶著我來到他們班級的教室,掏出鑰匙打開大門。
月光如水一般透過寬敞明亮的窗戶傾瀉下來,將屋裏照得宛如白晝。
嗚嗚嗚,我望著一班的教室,又大又乾淨,夜裏都比我們教室白天採光好,
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果然是弱肉強食!
  
我一邊歎氣一邊把幾張書桌拼到一起,從背包裏掏出那張大紙符鋪在桌子上,
又拿出四根蠟燭壓住紙符的四個角。
  
“開始吧!”我抬頭對絕對分子說!
  
哪知她卻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臉色鐵青的望著那張畫著扭曲咒文的紙符。
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脖子。
  

那種扭曲的表情在夜晚看來如同鬼魅,嚇得我一個激靈,急忙抓著她的肩膀搖晃。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難受了?”
  
她的肩膀在我的手中瑟瑟發抖。
  
“不,不是……”絕對分子臉色越來越難看,伸手指桌子上的咒符,
“這,這是什麼?”
  
“一種咒術陣,專門用來破解兇險的詛咒的!”
  
“好可怕……”絕對分子呼吸急促,“這個東西,我一看到它就覺得非常恐懼!”
沒有道理啊,絕對分子的靈感不該在我之上。
  
  

“一定是詛咒即將被破壞,它操縱著你的意識,所以就借你的身體表現出畏懼的感覺!”
  
“是、是這樣嗎?”絕對分子強忍住發抖,緩緩的坐在了我對面,
“要怎麼樣才能結束?告訴我!”
  
“很快!”我掏出打火機點著了壓在紙符四角的蠟燭。
  
火焰在我們眼前跳躍,好像妖豔的舞女,在詭異的舞蹈。
忽明忽暗間,坐在對面的絕對分子的臉被照得陰森可怕。
  
  
“接下來要做什麼?”她很小心的看我一眼,估計在她眼中,此時的我也形似惡魔。
  
“把你的手放在紙符的中央!”
  
她顫抖著將一隻瘦小的手放在鋪著咒術陣上,“然、然後呢……”
  
“現在我們要用符咒把你身上附著的東西引出來,通過這個咒術陣把它送回黑暗的世界!”
  
“你說……”她伸手撫摸了一下頸上黑色的繩子,“這是一種有生命的東西?”
  
“只是被人賦予了生命!”
  
  
我拿出一張紙符,貼在絕對分子放在咒術陣的手上,一口氣吹滅了一根蠟燭。
絕對分子長舒一口氣,似是如釋重負,“好像真的有種輕鬆的感覺!”
太好了!我聽她這樣說,不由心花怒放,這個咒文果然好用!
  
我再接再勵,又拿出一張紙符,這次是貼在她心口上,接著吹滅了第二根蠟燭。
兩隻蠟燭一滅,屋子裏半明半暗,黑暗吞沒了我對面的絕對分子的大半邊臉。
然而這次,隨著火焰的熄滅,我的胸口竟突如其來的痛了一下。
好像有一根看不見的尖利的針,措不及防的刺入我的心臟。
痛得我的臉跟著抽搐。
  
  
“你沒事吧?陳子綃……”絕對分子見了急忙要站起來。
  
“沒有事!”我朝她擺擺手,“使用咒術,難免會受到些傷害!”
  
疼痛漸漸消失,彷彿是恍惚的錯覺。
我急忙又拿出第三張咒符,彎腰站起,把它貼在絕對分子的額頭上。
那張黃色紙符蓋住了她大半邊臉,她正好奇的瞪圓眼睛看我,似乎非常不解。
這樣做對嗎?真的是正確的嗎?
  
我的心中隱約感到不安,劍不徒斷,車不徒行!
剛才那突然而至的疼痛,一定不會沒有 緣故!
  
“陳子綃……”絕對分子見我發呆,小聲叫我。
  
我急忙坐回自己的位置,要吹滅第三根蠟燭。
火焰在眼前跳動,像是要昭示什麼!
  

將完未完?尚未開始?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一邊沉思,一邊吹滅了第三根蠟燭。
火焰委頓熄滅,我的眼前竟突然一花,頭開始劇烈的痛起來,
好像挨了重錘的一擊,連天花板都開始旋轉。
  
  
“陳子綃,陳子綃,你怎麼了?”絕對分子站起來要扶我。
  
“不要動……”我急忙叮囑她,“手不要拿開,不然我們的努力就白費了!”
  
眩暈如潮汐般慢慢退卻,我逐漸能看清眼前的景物。
  
“可是你……”
  
“不要緊,這很常見!”我的心裏也開始七上八下。
  
那張咒術陣,明明沒有畫錯,使用的咒符也沒有問題,
可是為什麼術會轉嫁到我身上?

事情未完,怎能放棄?
  
我掙扎著站起來,虛弱的拿出第四張咒符,
要把它貼在絕對分子頸上那根黑色的繩子上。
那跟繩子一定是被人寫了咒文,只要把咒文引出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你,你不要緊吧,不然我們停止吧!”絕對分子嚇得坐在椅子上小心的抽泣。
  
“我不要緊……”我說話竟然都有些吃力,“一定要繼續下去,不能半途而廢……”
  
可是話雖如此,我卻覺得那根黑色的繩子在我眼前模模糊糊,
似乎越來越遙遠,手怎麼也夠不到。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努力往前一探身體,終於把那張紙符貼在絕對分子的頸間。
  
“太好了……,就剩最後一根蠟燭……”我艱難的笑了一下。
  
接著眼前突然有東西一閃,一滴紅色的液體滴在了我身下的咒術陣上。
渲暈化開!
  
坐在對面的絕對分子嚇得突然捂住臉,像是見了鬼一樣尖叫:“血!血!好多血啊!”
血?哪裡來的血?
  
我伸手一摸,脖頸間有溫暖的黏膩,腥氣撲鼻,手掌間全是猩紅的血液。
怎麼回事?怎麼被詛咒的,竟然是我?





沒有傷口,可是血卻突然從脖子上流淌出來!
就像絕對分子脖子上的咒術繩,繫在了我的頸間。
我正在懵懵懂懂,絕對分子再也按捺不住,跑到我的身邊,用衣袖不停的幫我擦拭血液,
“不要緊,你一定會好的,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醫院沒有用!”我艱難的說話,“不要讓蠟燭熄滅……”
  
“好,好!”她慌慌張張的伸手小心的護住桌子上的蠟燭,
生怕一陣清風拂過,帶走我生命的光輝。
  

然而就在此時,虛掩的門似乎被人推開,帶進一縷清風。
  
黑暗的房間裏,蠟燭的火焰隨風舞動。
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正詭異的站在用手護著蠟燭的絕對分子身後,
朝我得意的笑。
  
你贏了!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那句話,什麼叫將完未完!什麼叫真正的詛咒,尚未開始!
從我拿到那本來歷不明的書時,我就已經踏進了他的圈套。
下在絕對分子身上的詛咒,根本就不是為了完成她微不足道的願望的,
而是為了用生命詛咒我。
  
而我居然照葫蘆畫瓢搬下咒術陣,又依法施演。
用自己的手,咒殺了自己!
  
多麼聰明,只是在我身邊放下一本詛咒的書,
只是讓我去注意一個被下了一半詛咒的女孩。
就使我像一隻叢林中懵懵懂懂的小獸,一腳踏入他為我佈置的圈套。
  
  

“陳、陳子綃!你怎麼了?”絕對分子看不到那個黑衣變態,
只看我目光發直,死死盯著她的背後。
  
“去找人……去找人過來!”
  
“可、可是蠟燭怎麼辦?”
  
“快走,放下它,快點走吧……”
  
絕對分子能逃走也是好的,畢竟她比我活下來的價值要大得多!


她急得抹抹眼淚,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只好放下蠟燭,拉開房門,飛奔而去。
  

“怎麼樣?你是不是又輸了?”那個黑衣變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蠟燭,
“我只要吹滅他,你的頭就會掉下來!”
  
我不想說話,願賭服輸,只是怒目瞪他!
憎恨已經戰勝對死亡的恐懼。
  
“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輕易做出傻事?”他微笑著看我。
  
還能因為什麼?現在還拐彎罵我智商低!
  
“不是因為你比別人笨,是因為你對很多事只是一知半解!”他憐憫的看我,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而是那些,自以為懂得了一切的人!”
  
他的話讓我愣住,居然無話可說!
  

“再見!”他伸嘴就要吹滅眼前的蠟燭。
  

我急忙閉上雙眼,生怕臨死還看到自己血花四濺。
  
可是過了許久,還是沒有等到預期的疼痛,倒是我脖子上滲出的血,開始慢慢止住。
我急忙睜開眼睛,見那個黑衣變態,正拿著蠟燭,尷尬的盯著我的身後。
好像有什麼人,正站在我的後面!
那人氣息沉靜,幾乎讓人無法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剛剛要說話,
一團青色的火光就擦過我的頭頂,一下就燒到他的身上。
  
他被火焰沾身,卻並不恐慌,只是笑得更加尖利,
“你、你果然還活著!我們真正的較量,尚未開始!”
  
那笑聲如金箔互擊,刺人耳膜。
  

青色的火焰越竄越高,像是有生命一般囂張跋扈,
他黑色的身影,漸漸委靡在火焰中。
化做一個紙裁的人偶,緩緩飄落在地上!
  
竟然是幻術!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說不出,力氣開始漸漸回復到我的身上!
  

“我們走吧!”黑暗中一隻白皙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手的主人是一個俊美的男子。
他身上的白衣,是那樣的刺目,劃破的深沉的黑暗!
  
可是我死裏逃生,苦於沒有力氣,根本無法挪動,只好費力的搖了搖頭。
他長歎一口氣,把我架到他的肩膀上。
半拖半拽的帶我走出教室!
  
  
夜晚的操場上空無一人,白雪覆蓋大地,一輪明月高懸天際,
把這銀色的世界照得更加的耀目。
我看到這生動的景象,再也忍不住害怕,開始小聲的哭了起來。


說起來,我遭逢險境不是一次,可是這卻是最恐懼的一回。
以前發生的事,都在我預料之中,但是這次,卻是我受人蠱惑,
手舉屠刀,親手傷害自己。
那種由心底產生的恐懼,讓我無法言說。
  

“綃綃,你不要哭啊!”他的聲音清脆好聽,在我耳邊響起。
  
“誰說我哭了?”我急忙抹抹眼淚,虛弱的爭辯,“男生不會輕易就哭!”
  
他看著我笑了一下,色如春花。
  
“想哭就哭吧,世間萬物都會哭啼,眼淚並不是恥辱!”
他伸手指著天上的月亮給我看! “你看這美麗的圓月,又何嘗不會流淚?”
  
我懵懵懂懂的看著月亮,它高懸天際,千古如一,怎麼也會流淚了?
  
  
“這如水傾瀉的月光,便是它的眼淚!星空之下,塵世之上,千百年間,流淌不息!”
  
月光讓他的側臉如玉石般美麗,
我望著這張和我有幾絲相似的臉,竟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你是誰?”
  
他笑而不答,接著那張好看的臉在我的眼中越來越模糊,幾要消失!
  
“你到底是誰?”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臂。



“唉呦,少奶奶,你輕點,抓的我好痛!”
  
我一個激靈,急忙抬頭,才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個人寬闊的後背上,
星星在頭頂閃爍,似乎還在外面。
  

“老黃?怎麼是你?”
  
“唉呀,是絕對分子,不,孫璃打電話給我,讓我過來幫你!”老黃哀號著說,
“我們剛剛走進校園,就看到你暈倒在操場中央,才把你背出來!”
  
“只有我一個人嗎?”
  
“連半個鬼影也沒看到!”
  
身邊的絕對分子在朝我欣慰的笑,她頸上的黑繩已經消失,
估計是那個黑衣變態的幻術一破,詛咒也隨之化為烏有。
我死裏逃生,放心的趴在老黃背上,漸漸放下心來。
  
“喂!你不是醒了嗎?不要裝死,自己下來走!”
  
“我沒醒,是你的錯覺!”
  
“你當我是驢嗎?”
  
  











由於寒假的第一天我就闖了大禍,媽媽開始嚴禁我外出,
但是一個免費家教卻非常不識時務的天天往我家跑。
並且指天發誓一定要讓我考上一所三流大學!
搞得老媽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天天像對待貴賓一樣迎來送往。
  
沒錯!這個家教就是絕對分子同學!
她比我們的劉老太更加嚴厲,並且非常耐心的把各門功課由小學開始慢慢教起!
苦了可憐的我,還沒等品味到放假的滋味,就一腳又踏入集中營。
所謂自做孽,不可活!
  
就是如此!
  
  
只是經歷這次危險的我,變得沒有以前那麼愛玩愛跳。
那天晚上帶我出來的人是誰?我無從知曉。
我望著天上的圓月,趴在窗臺上發呆!
他和我那麼像,又如此不同,難道我身上奇異的血脈就是繼承自他嗎?
  
我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遠離危險。
因為那奇異的能力,能夠讓我發現不為人知的恐怖。

  
是不是當有一天,我喪失了看見的能力,才能夠變成一個完全無知的人呢?
或許只有那樣,才能讓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不再對我揮舞死亡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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