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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飛走了,天空中繼續飄著雪,一條油輪冒著漫天飛雪,從蜿蜒的蘇州河上駛過。
眼前所有這些景象,酷似高更的一幅油畫。
春雨離開了窗戶,緩緩的走出了小房間。外面是個非常大的客廳,擺著各種歐洲古典
傢俱,房子的裝修也是歐洲古典風格的,就連牆上的塗料,感覺也像電視裏看到的凡
爾塞宮。而這棟樓本來就是30年代建造的,所以高玄房間裏的一切,看起來都好像會
到了19世紀的歐洲。
房間裏擺著許多油畫,全都是19世紀的古典風格,不知道是不是高玄自己畫的。這些
油畫使房間看起來更像是宮殿,畫種許許多多歐洲人的面孔對著春雨,他們的眼睛他
們的神態都是那樣奇特,好象在這間屋子裏都有了生命似的。
突然,春雨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在所有這些油畫的右下腳,都用鉛筆寫著一個阿拉
伯數字"19"。
這些數字看起來好像是作者的簽名,在畫中非常不起眼的位置,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
來。為什麼要再所有油畫簽名的地方寫上19呢?但接下來的發現更讓人吃驚,在所有
傢俱上也鑲嵌著19這個數字,比如一個歐式的打壁櫥,在門把上鑲嵌著金色的19,在
沙發側面的護手底下也鑲嵌著一個金色的19,在寫字臺的轉角處,也有一個金色19。
所有在傢俱上的19都有一定的裝飾性,就像英文的書寫體那樣,用鍍金的鐵條鑲嵌在
傢俱表面。
帶著對19的疑惑,春雨慢慢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這裏應該就是高玄的臥室了。這房間
佈置的富麗堂皇,簡直就像歐洲城堡裏的貴族房間。更奇怪的是這個房間沒有窗戶,
是一個完全封閉的暗室,全靠床頭燈的照明。
在臥室正對著的大床牆壁上,掛著一張巨幅的油畫,春雨立刻就認出了油畫裏的人--
馬佐裏尼。
是的,她看到過馬佐裏尼的照片,就是油畫上的這個歐洲男子。他的目光深邃的看著
前方,那雙迷人的眼睛真的很象高玄。
高玄為什麼把馬佐裏尼的畫像對著自己的床呢?
忽然,她覺得畫中的馬佐裏尼的眼睛還在看著什麼,她順著想像中的馬佐裏尼的視線
向後看去,發現正對著一張大壁櫥。大壁櫥足有兩米多高,門上有面落地鏡子,對面
牆上的馬佐裏尼的畫像,正好被照在了鏡子裏面。
春雨感到有些奇怪,她緩緩地走到大壁櫥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穿著一條白色的
長裙,裏面還襯著厚厚的衣服,因為房間裏開著很足的空調,所以並不感覺很冷。
黑色的長髮披在肩頭,眼睛睜的不是很大,目光略有些用藍。但臉色還是過於白皙了
,看上去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她輕輕地撫摩自己的臉,忽然感到臉龐有些扭曲
了--
奇怪,她死死的盯著這面鏡子,好象鏡子後面還藏著什麼,似乎聽到了一些輕微的細
語。
"誰在和我說話?"
春雨緊張的回頭看了一圈,沒有其他人和聲音。她目光又落在了馬佐裏尼的畫像上,
難道是他在和自己說話?
不,馬佐裏尼盯著的是這面鏡子。
於是,春雨心裏湧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衝動,她不知道這面鏡子後面藏著什麼,但她
必須打開來看一看。
她打開了大壁櫥。
大壁櫥裏什麼也沒有,而是一個小暗門。
春雨忽然激動了起來,她知道馬佐裏尼為什麼要盯著這面鏡子了。她輕輕地伸手推開
了這扇門,發現裏面還有一個暗室。
屏住呼吸,她小心地跨進大壁櫥,進入了這間秘密的暗室。
暗室裏不見天日,春雨在牆上摸了好一會才找到電燈的開關。這是間20平左右的屋子
,沒有窗戶也沒有傢俱,實際上房間裏什麼也沒有,除了掛在牆上的一幅油畫。油畫
幾乎佔據了整堵牆壁。畫的長度有10米,高也有2米多,放在暗室裏更像是洞窟裏的
壁畫。
春雨是從畫的開始看起的,這是一幅歐洲古典風格的油畫啊,無論色彩還是線條都非
常寫實,只是畫的背景非常陰暗,似乎是一坐莽莽的黑森林,或者是地下的某個山東。
畫面一開始是個西洋女子,她被兩個妖怪一樣的人抓住,鐵鉗正在拔出她的舌頭。
"拔舌地獄!"
她忍不住叫了起來。沒錯,這幅畫面酷似在古代洞窟裏見到的壁畫,正是《十九層地
獄》裏的第一幅,也是地獄的第一層。
春雨按捺住心裏的緊張,依次從左往右看去。下面所有的換面都是如此,按照地獄的
順序來排列,從地獄的上9層到下9層,把每一層地獄的景象都表現了出來。
雖然天蒼山洞窟裏的《十九層地獄》是中國花的技法,而眼前這幅畫完全是西洋畫的
技法。但無論是人物還是構圖都差不多,可以說是中國畫的西洋版。
如果說有不同的話,那就是油畫所展現出來的效果更恐怖,給人的視覺衝擊和震撼力
也更強,看到後來居然有了一種噁心感。幸虧春雨今天還沒有吃過東西,否則早就要
嘔出來了。
看著眼前這幅可怕的油畫,她從左面地獄的第1層數起,現在已經數到了地獄的第18
層了。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又產生了游泳池底才有的冰涼感覺,因為最後的答案就要
解開了。
你知道地獄的第19層是什麼?
現在,春雨已經看到地獄的第19層了。
這張巨幅油畫的最右端,一對男女正在深情地擁抱著。那男子是個三十多歲的歐洲人
,有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穿著件歐洲中世紀貴族的長袍。春雨立刻就認出了他---
馬佐裏尼,畫中的這個男子就是馬佐裏尼!畫中的女子是個中國人,只有二十歲左右
的年紀,她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一頭瀑布般的烏髮垂在肩上。但更讓春雨感到吃驚
的是,畫中的女孩長得非常像自己,尤其是那張白皙的臉龐,削瘦的脖子,憂鬱的雙
眼。而春雨現在身上穿的白色長裙,恰好與畫中的女子一模一樣。
春雨恐懼地後退了一步,仿佛面對著一面鏡子似的,看著地獄的第19層裏的女子---
同樣是長髮披肩,同樣是白色長裙,同樣是那張臉龐,同樣是那雙眼睛。好像畫家就
是以春雨為模特,畫下了眼前的這幅畫。她呆呆地看著畫中的自己---她雙臂環繞著
馬佐裏尼,兩個人含情默默地注視著對方,他們分明是最親密的愛人,似乎已經歷了
無數劫難,永遠都不能分離。
不,春雨忽然有了另一種感覺,在馬佐裏尼的眼神裏,似乎還帶著某種邪惡?
天哪,她這才發現了馬佐裏尼的真實面目,他擁有魔鬼般的邪惡,完全控制了眼前的
女孩,使她無限深情地愛上了自己。
耳邊忽然又響起了那個致命的問題---你知道地獄的第19層是什麼嗎?
此刻,春雨已經知道了答案:地獄的第19層=愛上魔鬼。這時她像虛脫了一樣坐到地
上,嘴裏喃喃地念著:"當你進入地獄的第19層,就會愛上最邪惡的魔鬼。"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沉悶的聲音:"你終於發現了最後的秘密。"
春雨像是被電觸了一下似的,緩緩地回過頭來,看到了一張陰影中的臉龐---高玄。
"這個人非常瘋狂?"
葉蕭看著外邊的雪,北風猛烈了許多,雪花瘋狂地亂舞起來,全都融化在了窗玻璃上
文醫生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對,如果不是這麼瘋狂的人,怎麼會想到發明這樣一種
遊戲呢?而且還造成了這麼可怕的後果---天才往往都是瘋狂的。"
葉蕭忽然想起了嚴明亮,他還不清楚那個人的底細,但已經委託同事去調查了。難道
嚴明亮就是那個"瘋狂的天才"?
文醫生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還有些情況要告訴你。到我樓上的辦公室去吧。"
他們很快來到了樓上,文醫生打開電腦,螢幕上顯示了一封e-mail。
葉蕭看了一眼說:"全部是英文,我沒時間細看了,你說說吧。"
"昨天晚上,英國一家精神病院給我發來了-。最近這些天,因為研究許文雅的病例,
我查閱了國外大量的相關資料,還給歐美許多著名的精神病院發去了e-mail,詢問他
們是否有類似的病例。但到目前為止,國外似乎也沒有類似許文雅這樣的病例。但我
在e-mail裏說明了這種罕見的地獄妄想。英國的這家醫院,就因為這個原因,給我發
來了這份病例資料。"
"關於地獄妄想的病例?"
"是的,這家醫院在三年以前,曾經收治過一個年輕的男病人。該病例具有某種家族
病史,從小就極度自戀,認為自己是最完美的。他長大成人以後經歷了某件挫折,
內心變得更加陰暗,經常產生幻覺和妄想。英國一位最著名的精神病專家,曾經專門
研究過這個病例,通過長達好幾個月的催眠治療,漸漸發現了他內心隱藏的東西。該
病例病人認為自己不是一般的人類,而是尼采所說的'超人'。但更為奇特的是,該病
例病人有著極其罕見的地獄妄想,他認為除了十八層地獄以外,還存在著地獄的第19
層。"
"地獄的第19層?"
"對,他認為每個人都將經過地獄,但在前面的十八層地獄中,都會因為種種罪孽而被
淘汰,只有最勇敢堅強的'超人'才能到達地獄的第19層。當然,這種妄想深埋在他心底
,平時從來不顯露出來。那位英國專家是在對他治療的過程中,很偶然地發現了這一
罕見的妄想症狀。"
但葉蕭還是有疑問:"既然這個人把內心的妄想隱藏得很深,又是怎麼才會被送到精神
病院的呢?"
"這是因為一起刑事案件。據說他在家裏安裝了偷窺的望遠鏡,偷看對面樓房裏的每一
戶人家,他發現每一個窗戶裏都發生了罪惡的事情。比如丈夫虐待了妻子,主人強暴
了菲律賓女傭,子女毆打了年邁的父母等等。這些人看起來道貌岸然,其實私下裏都
非常骯髒,而這些人都逃脫了懲罰。"
"聽起來就像是希區柯克的《後窗》。"
"是的,他也給那些做了壞事的人打了電話,但不僅僅是在電話裏訛詐,更可怕的是,
他在電話裏對他們實施了催眠。是不是很奇怪?通過電話也能催眠?這大概和手機短
信催眠是一樣的道理。他實施的電話催眠相當有效,使那些人產生了嚴重的幻覺和妄
想,結果有人因為實在忍受不了而自殺。英國警方介入了調查,根據死者的電話記錄
找到了打電話的人,發現了實施電話催眠的真相。本來英國法庭是準備要起訴他的,
但後來又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這才發現了他的地獄妄想。"
文醫生的話還沒說完,葉蕭已經走到了窗邊。他看著大樓對面的一棟住院樓,一排排
窗戶展現在眼前,每一扇窗戶裏都有精神病人在看著他。隔在他們之間的,是漫天的
雪花。
突然,葉蕭新換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裏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感覺非常彆扭:"喂
,葉蕭警官嗎?"
"你是哪位?"
"我是嚴明亮,能和你談談嗎?"
高玄的臉漸漸露了出來,在這間秘密的暗室裏,他的眼睛竟有些可怕起來。他緩緩地
走到春雨面前,將手伸向了她的額頭。但春雨卻後退了一大步,幾乎退到了那幅畫上
。她顫抖著看著高玄,好像一下子變得陌生起來。
高玄露出了奇怪的微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嗎?地獄的第19層是什麼?現在你已經
知道了,地獄的第19層就是一個字---愛!"
"愛?"
"是的,你知道你身後這幅畫是誰畫的嗎?就是馬佐裏尼本人---當年他從天蒼山回到
上海,曾經舉辦過一次畫展,掛出來的就是這幅油畫,名字就叫《地獄的第19層》"
"可你為什麼騙我?明明這幅畫就在你的手裏,明明你知道地獄的第19層的秘密,卻
還讓我到處去尋找,讓我經受那麼多恐懼!"
高玄又一次伸出了手,撫摸著春雨的頭髮說:"對不起,從我出生的時候起,這幅畫一
直就掛在這間暗室裏,因為---我是馬佐裏尼的後代。"
"馬佐裏尼不是義大利人嗎?"
"是的,但我也說過---當他在天蒼山隱居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當地的美麗女子,他們
深深相愛,並一起到了上海。"
"就是畫上的這個女子?"春雨又回頭看了一眼,顫抖著說,"她長得怎麼這樣像我?"
"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了。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馬佐裏尼已經和她秘密地結
婚了,後來還生下了一個男孩,也就是我的曾祖父。
馬佐裏尼被絞死以後,女人獨自帶著兒子長大,並一直在上海居住。三十年代,他們
買下了這套房子,就把馬佐裏尼留下來的這幅畫,一直放在這間暗室裏,不准讓任何
外人看到。我是在這房子裏長大的,從小就看著這幅畫,我覺得馬佐裏尼一直在對我
說話,他的靈魂始終都飄蕩在畫中。"
"你有十六分之一的義大利血統?怪不得你的眼睛像歐洲人,特別像馬佐裏尼。"
"是的,我之所以瞞著你,是因為我曾發誓不告訴任何人這個秘密。"
高玄繼續撫摸著她的頭髮,手指像梳齒一樣在她發絲間穿梭。他又貼到了春雨的耳邊:
"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無法控制自己了。我知道我遲早會愛上你的。但我又
不能說出秘密,只能一直暗暗地幫助你,用特殊的方式讓你知道馬佐裏尼,帶著你去
天蒼山尋找古代壁畫,一切都是為了讓你發現秘密。其實,我剛才說出去買點吃的,
就是為了讓你有單獨行動的機會。我想以你的聰明,一定會發現我臥室裏的秘密的。
這樣一來,我既沒有違背我的誓言,又讓你如願以償了。"
"可現在我已經到了地獄的第19層,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幅畫不是已經給出答案了嗎?永遠和我在一起吧,你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春雨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在猶豫了幾秒鐘後,她終於把手放到了高玄的掌中。
高玄輕輕地攬她入懷,在她耳邊呢喃著:"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馬佐裏尼正在畫中冷冷地看著她。
突然,一陣奇怪的鈴聲打斷了他們,高玄皺著眉頭說:"是外面的門鈴聲,我出去看
看,你就等在這裏,千萬不要出來。"
高玄走出暗室,來到客廳外打開了房門,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這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露出一雙銳利的目光。"你就
是高玄?"他亮出了一張警官證說,"我叫葉蕭,能進去和你談談嗎?"
高玄的表情異常鎮定,他微笑著說:"當然可以,請進。"
葉蕭緩緩走進客廳,目光敏銳地掃視著四周,說:"你是大學美術系的老師嗎?"
"我不是老師,只是學校請我每週去講幾次課而已。我真正的身份是個畫家。"
"你認識一個叫春雨的大四女生嗎?"
"是的,我認識她,她給我做過模特。有什麼問題嗎?"
"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里?"
高玄聳了聳肩膀:"這我不太清楚。她怎麼了?"
"她現在非常危險。"葉蕭暗暗地握起了拳頭,目光像鷹一樣盯著高玄的眼睛說,"她
很可能與一個精神變態者在一起。"
"精神變態者。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
葉蕭沈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他的名字叫高玄。"
高玄的臉色依然保持正常,平靜地看著葉蕭卻不回答。
忽然,在高玄背後的房間裏,露出了春雨的臉。
葉蕭立刻就看到了她:"春雨!"
高玄的臉色霎時變了,他飛快地退進了里間,然後把房門關了起來。他一把抓著春雨
的手,向後面的房間跑去。
春雨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一路叫著:"你幹什麼?我認識葉蕭的。"但高玄並不說話,
他把春雨拖進了一個小房間,屋頂有一間小天窗,架著一道狹窄的梯子,他先把春雨
托上梯子,然後自己也爬了上來。春雨立刻感到一陣寒冷,原來上面就是房頂了。腳
下踩著積雪的瓦片,頭頂上飄著雪花,而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高玄又把梯子拉到了上面,然後關上了屋頂的小天窗。他們沿著屋脊向旁邊走去,瓦
片上積了許多雪,稍有不慎就會滑下去,所以高玄非常小心,幾乎是爬著過去的。
到了屋脊的另一邊已經無路可去了,他們只能坐在了瓦片上。高玄把自己的外套脫下
來,披在春雨顫抖的肩膀上,輕聲說:"沒關係,只要再忍耐一會兒,他們在下面找
不到我們,就會以為我們已經跳窗逃了,到時候就會離開。"
春雨已經瑟瑟發抖了,她呆呆地看著周圍的天空,屋頂上的視野非常開闊,旁邊就是
緩緩流淌的蘇州河,四周聳立著許多棟高樓,但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除非是從附近
的高樓看下去。
她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盯著高玄,冷冷地說:"不,你先告訴我,我們為什麼要逃?"
高玄知道再也瞞不過去了,憂傷地說:"我只是不想與你分別。"
"為什麼?難道葉蕭是來抓你的?"
"我想是的吧。"他輕輕歎了一聲,口中的熱氣立刻被風雪吞沒了,"他們應該發現了
秘密。"
"什麼秘密?"
他那雙眼睛忽然變得特別嚇人,在飄雪的夜色裏似乎露出某種野獸般的幽光:"地獄
遊戲的製造者---那個人就是我。"
瞬間,春雨的身體差點失去了平衡,高玄緊緊摟住了她。沈默了一會兒之後,她終於
說話了:"你就是幕後操縱的黑手?地獄裏的幽靈?"
"對,是我發明了地獄遊戲,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還記得在地獄咖啡館裏,和一個
叫馬佐裏尼的昵稱聊天嗎?"高玄忽然停下來,為她輕輕地拂去了頭上的雪花,"那個
聊天室裏的馬佐裏尼,其實也是我。"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是馬佐裏尼的後代,我不但繼承了他的遺產,還繼承了他的精神。你看過《
地獄的第19層》,你也知道每一個進入地獄的人,都是犯下過嚴重罪孽的,而世界上
沒有一個人能逃脫過地獄的懲罰。有誰能問心無愧地告訴自己,一生中沒有做過一件
虧心事嗎?"
"這算什麼?原罪嗎?"
" 你看過《七宗罪》,其實七宗罪算什麼?人類何止七宗罪,七萬宗罪都不為過。從
古至今不管是誰,每個人都有貪婪之心,每個人都有自私之欲。人類五千年的歷史,
不過是爾虞我詐的殺戮歷史。"
雪花飄在春雨的眼睛裏,但此時她已經忘記了寒冷,搖了搖頭:"不,我不相信世界上
所有的人都是有罪的。"
"即便沒有做過惡事,但心存惡念即為惡。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罪惡的念頭,他們都
將在地獄中接受考驗,凡做過的惡事將會遭到審判,凡內心的陰影將被暴露。"
高玄從屋頂上站了起來,夜幕下宛如古老的惡魔。
"所以你才製造了地獄遊戲?讓所有進入這個遊戲的人,都成為你瘋狂思想的試驗品?"
"對。製造遊戲的目的,就是用來檢驗一個問題:是否每一個人都是有罪的。"
春雨捂著自己的嘴巴說:"你早就瘋了,是不是?"
"也許吧。每個進入遊戲的人,都將經受不同的考驗,每一層地獄都有可能使人。經過
前面18層地獄的淘汰,沒有人能到達最後---地獄的第19層。"他又坐下來輕撫著春雨
的頭髮說,"然而,命運的安排讓我們相遇,我發覺自己不可抑制地愛上了你。而命運
讓你也進入了地獄遊戲,當我知道以後非常矛盾,我不想輕易暴露自己,但我也不能
讓你受到絲毫的傷害。於是,我處處在暗中幫著你,提高你的勇氣和信心,希望你能
夠通過所有的障礙,最終進入地獄的第19層---永遠與我在一起。"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一切都是事先設定好的程式,所有進入地獄遊戲的人,都要經過那樣的考驗。昨天,
我知道你已經進入了地獄的第18層,我擔心你會熬不過這道關,就偷偷地跟蹤著你。
在寢室裏放的那些蛋糕和可樂,就是我臨時改變了遊戲的程式,以免你挨餓。"
"那游泳館呢?"
"我早就選中了才智學院這個地方,作為地獄的第18層。至於游泳館牆上的那行字,
我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寫好了,池水也是當時就放好的。昨天晚上,當我跟蹤著你來到
游泳館,看到你掉進了游泳池裏,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我立刻就跳下去把你救了
上來。"
春雨感到了一陣絕望,她仰頭看著本應無比浪漫的雪夜說:"天哪,你這些瘋狂的思想
,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呢?"
"很早很早就有了,但我一直深埋在心底。我知道這個世俗的人間,是不會容納我這種
'超人'的。"
"你說你是'超人'?"
"在一百年前,馬佐裏尼認為自己不是一般的人類,而是尼采所說的"超人"。我是馬佐
裏尼的後代,我從小就有超出常人的智商,所有人見到我都會自慚形穢,我當然也是
一個'超人'。也只有'超人'能不受地獄的控制,並主宰這個世界。"
"馬佐裏尼不是有精神病嗎?你也遺傳了他的精神病嗎?"
"我可以告訴你,我確實在英國一家精神病院裏呆過幾個月,但我是故意要進去的,
目的是為了掌握心理控制的方法。有一個老教授對我非常感興趣,他每夜都與我暢談
哲學與藝術,他認為這是對我實施的催眠療法,並聲稱發現了我內心深處的地獄妄想
。其實,我是故意引誘他,因為我要從他的身上,學到世界上最高明的催眠技術。我
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完全掌握了他的心理弱點,成功地對他實施了催眠。這位世界
著名的精神病學教授,最終自己成為了精神病人,至今還關在那所醫院裏。而我則偷
偷地逃了出來,並修改了自己的檔案和記錄。除了那家英國精神病院外,誰都不知道
我的那段經歷。"
春雨渾身顫慄著說:"你究竟是人還是魔鬼?"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魔,而是尼采所說的'超人'。"高玄繼續撫摸著
她的頭髮,柔聲道:"員警找不到我們的,他們很快就會離開。等一會兒我們就下去,
然後帶著錢遠走高飛。我在倫敦郊區還有一套房子,周圍是一片美麗的森林,每年夏
天都會開滿鮮花,我們就隱居在那裏,聞著森林裏的清香,永遠在一起。"
在漫天雪花的黑夜裏,春雨坐在積雪的屋頂上,突然像是中了什麼魔法似的,柔情似
水地凝視著高玄。是的,他的眼神具有某種穿透力,春雨感到自己被那雙眼睛完全看
穿了,他的目光就像是一雙無孔不入的手,細細地觸摸著她全身的皮膚,還有她心底
最隱秘的那一部分。
春雨感到自己的心被融化了,和那些雪花一樣消逝在這茫茫的冬夜裏。她緩緩倒在了
高玄懷中,像是喝醉了一樣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好的,我跟你走,我們永遠
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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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到中間就差不多猜到了,不過比我想像得仁慈多了@@
本來還以為他被發現後會追殺女主角,好,我想太多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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