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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圖跟故事一點關係也沒有(爆)
不過又好像有點關係,因為看起來很像門(謎之聲:哪裡像),所以就放了
請無須在意我如此詭異的審美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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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杭州,一大早太陽就如火似荼的灼烤著地面,
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街邊的柳樹都被曬得垂下了綠色的葉子,
蟲聲肆虐,使這本來就悶熱的天氣又平添了一絲煩躁。
  
一間豪華的客棧中,那床上的錦緞被褥此時已經成為客人的負擔,
客棧的房間佈置得華麗雍容,只是再華麗的客棧也無法擋住暑氣。
  
屋內一個書生正坐在窗旁拼命的搧著摺扇,無奈那扇子太小,還是製造不出多少涼風。
他的腳邊,放著一隻盛滿清水的木盆,
裏面有一隻通身雪白的狐狸,正悠然自得的泡在滿盆的涼水中。
  
“我說子進啊,你莫要搧了,我的頭都快被你的扇子晃暈了!”那狐狸抱怨道。
  
“緋綃,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你自己在外面試試?”
  
“那邊不是還有洗澡用的木桶嗎?又沒有人和你爭!”
  
王子進望了望那空著的木桶,又回頭看了看泡在水裏的愜意的白狐,拼命的搖了搖頭
“我是讀書人,怎生能如此沒有風度?”這般不拘小節的事,萬萬做不得。

緋綃見他如此迂腐,也不去理他,又搖了兩下尾巴,在水盆裏濺出少許水花。
  
  
“王公子,有請柬到了!”門外有小廝叫道。
  
王子進聽了,急忙去門外拿了請柬回來,一邊拆一邊納悶,這會是誰?
自己到了蘇州,只有母親一個人知道,怎會有人邀他作客?
  
“是什麼?”
那白狐見了,一下從涼水中竄了出來,蹲在地上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水。
  
王子進拆開請柬,看了一眼,臉上立刻露出喜悅表情,“今日有免費的午餐吃了!”
  

“有人請客?”

那狐狸一邊說著一邊往裏屋走去,
再出來時,已經變成一個穿著白衣的俊美少年,
唇紅齒白,一頭黑髮尚自有水滴落。
  

“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論輩分我該叫她姑奶的!她的孫子中了舉人,現在要宴請賓客!”
  
緋綃似乎不關心是什麼原因,急忙走過來,一把搶過請柬,仔細的看了看,
“會不會有雞?”眼神專注,似乎要把那印著素雅花朵的請柬看穿。
  
“緋綃啊,那是請柬,不是菜譜,我們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緋綃拿著請柬,又看了看外面毒辣的太陽,
一雙美目中現出迷茫之色,俏臉上滿是嚴肅,似乎在面臨著生死抉擇。
  

王子進知道他在躊躇要不要在這樣的天氣裏出去,急忙在他耳邊吹風:
“一定會有雞的,請客還沒有雞鴨魚肉的話未免太過小氣,而且估計還不是一隻雞,怎麼也要兩三隻……”
  
“我去!”緋綃說著一拍窗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估計他晚上是打算泡在水盆裏吃雞的,現下讓他出去,自是百般不願。
  
王子進見他願與自己同去,自是十分開心,
急忙撿了一件淺藍色的褂子,搖著扇子拿著請柬,與緋綃一同往那請客的人家走去。
  



外面陽光毒辣,空氣中似是流火一般,熱得人甚是難過。
  
“子進啊,真的會有雞嗎?”
  
“一定會有的!”
  
“你敢保證會有嗎?”
  
“…………”
  
  

走了能有半個時辰,兩人方始摸到了那請客的人家,
那是一個很大的宅院,遠遠就可看到來往賓客絡繹不絕。
  
王子進急忙與緋綃一同走了進去,還好酒席尚未開始,
不過客人大都與主人打了招呼,已經入席了。

  
主席的桌子上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夫人,穿著亮藍色的褂子,滿面皺紋,
額上帶著一根鑲金的發帶,甚是雍容華貴的模樣。
  
“姑奶,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子進啊!”王子進見了急忙去與那老夫人攀談。
  
“子進啊,好久不見了,能有十年了吧,出落得如此俊俏!”
那老太太說著伸出一隻乾瘦的手,顫顫微微的卻是往緋綃的頭上摸去。
  
“小生姓胡,這位才是王子進!”緋綃見了微笑道。
  
那老太太聽了,瞥了王子進一眼,似乎大感失望,“你才是子進啊?”
 
王子進這樣被她一鬧,搞得滿面通紅,甚是窘迫,急忙拉了緋綃入席,就等著吃飯了。
  
  
那同桌的賓客都用餘光偷偷的看著兩人,頗有驚豔之色,
緋綃見了甚為得意,“刷”的一聲展開了摺扇,捋著衣袖,輕搖起來,
似乎也不再關心雞的問題了。
  
王子進見他這模樣見得多了,早就見怪不怪,已經與旁邊的客人攀談起來。
  
“這家中舉的是年方十六的二公子?”
王子進聽了不由吃驚,他這年過花甲的姑奶奶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孫子?
  
還記得兒時曾與一個同齡的孩子玩耍過,
那孩子似乎甚為俊朗,但是按年紀似乎又對不上。
  

“正是二公子宋文俊!”那客人答道。
  
“宋文俊?”王子進聽了這名字似乎想起什麼,忙問道:“那宋文奇又是誰?”
  
“自是這家的大公子!”
  
“文奇他現在怎樣?”
對了,就是這個名字,王子進打聽到兒時玩伴的消息,甚為開心。
  
哪想那人卻搖頭不語,長歎了口氣,
又小聲道:“他現在瘋了,莫要讓別人聽到!”
  

此時,菜已經一道道的上來了,
王子進只聽耳邊緋綃歡呼的聲音,估計是看到雞了,
可是這些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那些過往的時光還歷歷在目,那小孩的俊朗的臉孔還是如此清晰,
時光如梭,自己還沒有見到他長大的模樣,怎麼好好的就瘋了呢?
  

“是、是如何瘋的?”王子進回過神來,急忙問道。

“不要與別人說啊,很奇怪的!”那客人又左右望了一下,
“據說是一夜之間瘋的,瘋了以後只會說一句話!”
  
“是什麼話?”
  
“好像是關於門的,半掩著的門!”
  
“半掩門?”王子進聽了只覺得摸不著頭腦,這確實是一句瘋話。
  
還來不及思考,就聽到隔壁桌子的人連連驚呼,
卻是好好的一隻雞憑空就消失了。
  
王子進只見旁邊的緋綃吃得甚歡,碟子裏堆滿了雞肉,
他也不顧什麼形象了,正抓著一隻雞腿往嘴裏塞,
估計他是不夠吃索性連隔壁桌子上的那只偷走了。
  
王子進見狀搖了搖頭,只覺得心中鬱結,一口飯也吃不下。
  
他和緋綃打了個招呼,便一人離席,走到那老夫人旁邊,行了一個禮,
“多年不見,不知文奇兄現在可好?我甚是想念!”
  
那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道:“小明啊,你想他了?”
  
王子進聽了立時哭笑不得,忙道:“我是子進啊!不是什麼小明!”
  
“哦,是子進啊!”那老太太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堆成了山,
“文奇現在很好啊!”

說完,回頭對身後的一個家丁道:“帶這位公子去看看文奇吧!他想念文奇了!”
  
那家丁俯首答應了,對王子進道:“公子,這邊請!”引他往內室走去。
  

王子進回頭見那老夫人依舊慈眉善目,在朝他和藹的笑,
不由心生疑惑,又問道:“文奇?他真的很好?”
  
這話一問,席中有人的酒杯拿捏不穩,
那人甚是慌張模樣,長鬚微顫,目光游離。
  
“他好得很啊!”老太太答道,又擺擺手,讓他們去了。
  
  
王子進只覺一頭霧水,被那家丁引著,沿著九曲回廊,往內室走去。
  
只見院子中假山院落,佈置得甚是考究,
可是現在他已無心欣賞,一心只惦記著兒時的玩伴了。
  
“公子,大少爺就在裏面!”
那家丁引著他過了一個月亮門,朝一間甚是雅致的房子去了。
  
王子進見著那院子裏種滿了桃樹,
此時桃花雖然已經謝了,但是姿態還是甚為好看,
與一些奇花異草相映成趣,一看就是種樹的人花了不少的心思。
  
“文奇?文奇?”王子進心中激動,緩步往那房子走去。
  
他踩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桃葉繁密,日光似乎在這庭院中也漸漸隱去,
但是任憑他如何呼喚,就是無人應答。
  
“這是怎麼了?”王子進回頭問那家丁,
卻見月亮門旁空無一人,那家丁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他又看了看那屋子緊閉的雕花木門,心下不由害怕,
不知為何,這靜謐而美麗的院落令他緊張。
  
  
“文奇,你在嗎?”他伸手去推門,那門竟未上鎖,應聲開了。
  
只見裏面一片漆黑,窗子竟然被人從裏面用木板訂死,迎面就是一股酸臭的味道
王子進急忙用袖口掩鼻,待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發現這是一間書房。
  
裏面沒有寢具,只有一排排的書架,上面堆滿了書籍,都是灰塵滿布。
一張桌子上寥寥的放了幾張紙,從那灰塵看來,不知已經多久沒有用了。
  
正在這時,從屋子的黑暗處傳來一個人細微的聲音:“門啊~”
  
那聲音如絲一般飄散在空氣中,更像是呻吟,把王子進嚇了一跳。
  
他急忙順著聲音找去,只見書架的後面蹲坐著一個人,
那人坐在黑暗的屋子裏,隱約可見穿了一件綢緞的衣服,
頭髮淩亂,面孔完全被遮住。
  
王子進見了那人,心中一陣難過,這就是文奇嗎?
他還記得藍天下,綠水旁,兩人一起玩耍的樣子,
怎麼轉眼間,那孩童就變成了一個被家人遺棄的鬼一樣的人了呢?
  
他急忙小聲道:“文奇,文奇,我是子進啊,你還記得我嗎?”
  
那人卻不答,透過淩亂的頭髮望著眼前的王子進,不再言語。
  
王子進依稀可見他眉目依舊如以前一樣俊朗,
只是一雙眼睛中已經沒有了神采,臉上也全是灰土。
  
  
正在這時,只見那人眼中突然冒出精光,望著王子進身後,
大聲叫道:“趕快,趕快把門關上,不要讓它進來!”
  
王子進被他這麼一嚇,連滾帶爬的逃出了那個屋子,
文奇隨後一躍而起,一把就把門“碰”的一聲關上了。
還兀自叫著:“門,門要關上!它們才進不來!”
  
王子進見了他這樣子,估計是完全瘋了,只覺得時事變遷,無法預料,
人生如戲,又苦多樂少,只好一個人怏怏的走出了那幽靜的院子。
  
身後還隱約可以聽到文奇的聲音:“千萬不要讓門半掩啊,半掩門啊~”
  
像是哀號,又像是控訴,飄蕩在那佈滿花香的空氣中。
  


  

他踏著漸長的夏草,想要回到大廳去,
可是哪想心有牽絆,恍恍惚惚的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這可要怎麼回去?”眼見轉了兩圈又跑回了那月亮門前,
正在躊躇間,眼光一瞥,看到一間茅屋。
  
那屋子離文奇所在的院落甚近,看著像是下人所住。
屋子的木門半掩,裏面黑漆漆的不知是什麼。
  
王子進見了半掩的門,只覺得好奇,就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不要緊,卻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那門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一個白色的人臉,依稀是個女人的臉,頭髮很長,桃紅的衣服,
正在透過那門的縫隙看向自己這邊。

文奇的聲音還像風一般飄蕩在耳邊:千萬不要讓門半掩。


王子進只覺得腦門發冷,急忙揉了一下眼睛,
卻見那門後依舊是黑洞洞的一片,哪裡有什麼女人?
  
正在這時,有人伸手一下拍在他的後背上,嚇得他“哇哇哇!”的叫了起來。
  
回頭一看,一張俊臉上掛著笑鬧的表情正看著自己,卻是緋綃。
  

“哎呀,你可嚇死我了!”王子進見是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子進,我找得你好苦啊!”緋綃環視了一下四周,“這院子倒是幽雅啊!”
說罷也看到了那個茅屋,掛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有什麼不對嗎?”王子進見了他的表情問道。
  
“沒有什麼!我們回去吧!”說罷,轉身就走了。
  
王子進只好跟在他後面,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園子。
王子進心中難過,便把宋文奇的事與他一一說了,
邊說邊感慨世事無常,人生苦短,只覺得心中似乎有滿腔的鬱結無從發洩。
  
“他是怎麼瘋的?”緋綃聽了問道,劍眉緊鎖,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不知道,好像一夜之間就這樣了!”
  
“那很是蹊蹺啊!”緋綃說著搖頭道:
“大凡瘋者,必是經歷了什麼傷心的事情或是受了什麼強烈的刺激,哪有無緣無故瘋的!”
  
王子進聽了這話,突然感覺他似乎話裏有話,
急忙問道:“緋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事情?”
  
緋綃卻嘴角一牽,微笑了一下,“反正這裏似乎有什麼古怪!”
  
“那文奇還能不能痊癒呢?”他急忙問道。
  
“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要看這救人的人本領如何了!”
  
王子進聽了這話,只覺得心中冰冷,
周圍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這世界一下寂靜得可怕,
過了一會兒,他才顫聲道:“你,你說文奇是被人陷害?”
  
緋綃聽了,美目一斜,眼光如刀似劍,分外冷酷,
“你以為?這世上蹊蹺的事有如此之多?”
  
“那我們快快救救他吧,不然他這個樣子終此一生,不是太過可憐!”
  
“子進,還是從長計議吧!”
  
“不不不!見人受困,怎可坐視不理!”說著,已經一馬當先,往主屋走去。
  
  
他心中著急,走得飛快,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已經走到了大廳裏。
  
只見客人大多已經散盡,只有幾個家丁和奴婢在收拾桌子。
主人一家還在把酒言歡,看起來甚為開心的模樣。
  
王子進見了他們,又想起在那黑暗而狹窄的小屋中的文奇,不由難過,
只覺得這差距如此之大,不啻於天上人間。
  
他一撩袍角,已經走了進去,倒轉摺扇,朝那一家人鞠了一躬,
“叨擾各位用餐了!在下有話要說!”
  
“小明啊,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那老夫人依舊和眉善目道。
  
王子進也無心與她爭,急忙道:“我剛剛探訪文奇兄回來,正好有一位至交,可解文奇兄的病症!”
  
說罷,回頭望向身後的緋綃。
  
  
緋綃沒有想到這個呆子如此冒失,只好也走上前去,做了一個揖:
“小生姓胡,略懂一些醫術,或許可以助大公子康復!”
  
哪知這話剛剛出口,那一直坐在主席的蓄著鬍鬚的中年男人一下就發起急來:
“看你這人也甚為瀟灑,不似凡品,怎的滿嘴妄言?”
  
緋綃卻並不答話,只是面帶微笑,清澈的目光一直上下打量著那男人。
  
“我的兒子根本就沒有病,你又從何醫治?”那人繼續道。
  
王子進這才知道這人就是自己那未曾謀面的舅父了,
“可是,可是我見文奇兄……”他急忙要解釋。
  
“不錯,是我們弄錯了!”緋綃見狀急忙一把拉住了他,“在下這就告辭了!”
  
“我說文奇沒有事嗎?他怎麼會有事?”那老太太聽了又兀自嘟囔著。
  
王子進呆立在大廳中,望著這一桌子的人,只覺得他們如鬼魅般可怕,
好好的一個人變成了瘋子,他們卻不聞不問,事不關己,
如此冷漠,便是連禽獸都不如。
  
  
“子進,我們走吧,日後再做打算!”緋綃說著拉著王子進急忙出了大廳的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要與他們理論!”王子進一路氣憤,大聲嚷嚷著。
  
剛剛嚷嚷了兩句,他就像是被誰掐了脖子一般,不說話了,
只見廂房那邊,有一間屋子的門半掩,一個人正透過那門縫在看著他們二人。
  
緋綃顯然也發現了那個人,那是一個少年的面孔,估計不過十幾歲的模樣,
頭戴髮冠,俊秀的臉上一雙眼睛分外的銳利有神。
 
那人顯是發現二人也在看他,慢慢的將門合攏。
    
此時已近黃昏,樹影婆娑,王子進望著那廂房的雕花房門,
又望著這鋪了青石板的庭院,只覺得這是逢魔的時刻,
這一扇扇的門後,是誰躲在裏面,用它們的眼偷看這繁華繚亂的人世?


“你看到了嗎?”王子進回過神來,問身邊的緋綃。

“看到了!好像是個少年!”說罷拉著王子進道:
“我們快走!回去再說,這房子裏有諸多古怪!”
  




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了,王子進呆坐在窗邊,
望著外面初放的華燈,只覺得心中難過。
  
緋綃知他心中氣憤,也不理他,一個人坐在燭光下又啃起雞來。
  
“緋綃,文奇兄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家人為何不救他?”
  
“不知道!”緋綃抬頭道:“反正事情不似那麼簡單,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那家中盤亙。”
  
“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緋綃聽了目光迷離,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今日人太多了,生氣太足,我也沒有什麼把握,待得過幾日,我們再去看看!”
  
“啊?”王子進聽了叫道:“還要過幾日啊?那文奇兄不是還要遭幾日罪?”
  
“事情沒有查清之前,還是不要貿然出手!”
緋綃一臉狡黠,輕聲笑道,“不然只會把事情搞砸!”
  
王子進聽他說的也有道理,只要去樓下買了兩壇黃酒,
借酒澆愁,兩人一直喝到半夜。
  


  





此時在那宋家大宅中,月亮門外,桃樹的影子被月光投射在地上,
婆娑起舞,似少女婀娜的丰姿。
  
樹下一個人,正伸手撫摸著那桃樹糾結不平的樹幹,頭髮蓬亂,目光呆滯。
  
那是春天的桃樹,他兒時一手栽下,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
失去了意識的他似乎還沒有忘記這陪伴了他十幾年的夥伴。
  
此時正是半夜,夜涼如水,月滿如盤,清冷的月光撒滿庭院。
  
那庭院旁邊的一個小小的茅屋中,輕輕的傳來“吱呀”的一聲,
那破舊的木門居然自己開了。
  
接著涼夜中傳來“簌簌”的聲音,庭院中並沒有人,
但是地上的青草卻好像被人踐踏一樣歪到了一邊。
似乎有人從門中出來,正踏草而行,
可是這月色如此明亮,只有茅屋的木門洞開,那庭院之中,又哪有什麼?
  
  





是夜,王子進喝了幾杯黃酒,正睡得深沉,只覺有人在輕輕搖他。
  
“子進,起來了!”

他睜開惺忪睡眼,見眼前站了一個人,
白衣如雪,一雙漆黑的眼睛正凝望著他,不是緋綃是誰?
  
“這麼晚了,叫我有何事?”
  
“有人剛剛叫門,你去看看!”
  
王子進仔細的聽了一下,果然是一陣輕微的叩門聲從暗夜中傳來。
他急忙披了一件外衫,跑去開門,
拉開門一看,可見一副桃紅色的衣袖和一張白白的臉。

王子進見了這人,心中一緊,
今日下午躲在那破舊的木門後面的似乎就是這樣的一張臉,
他嚇得急忙後退了一步。
  
那人卻伸手推門進來,朝二人做了一個萬福:
“小女子春桃,是宋家的丫鬟,現在是特來請二位公子來助我家大少爺康復的!”
  
那女子倒是禮數周全,似乎是個平常女孩,
頭上挽了兩個小髻,倒真是丫鬟打扮。
  
“你,你不要多禮了!”王子進見了急忙穿好衣服,
“你家主人不是說不用醫治?”
  
“王公子有所不知,大少爺的病只有少數人知道,在那大庭廣眾之下,自是無人承認隱疾,夫人現下派我過來就是專門請二位公子的!”
  
身後的緋綃見了,急忙點著了蠟燭,“今夜就過去?”
臉上全是狐疑之色,似乎對這侍女不大信任。
  
“正是!”那春桃說著就垂手立在門外,“我此番就是來引路的!”
  
  
王子進見推托不掉,心中雖然害怕,但想著緋綃跟在身邊,應該沒有事,
急忙去內室整了整衣服,兩人就跟著春桃出發了。
  









“那個,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王子進還是心中沒底,與那春桃攀談。
  
“我是伺候大少爺的侍女,大少爺酷愛桃花,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那春桃接著道:“下午的時候我在那茅屋清掃,好像就是那個時候與王公子有了一面之緣!”
  
王子進聽她說得合情合理,心中暗暗放心,
這春桃似乎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就徑直與她向那宋家大宅走去。
     
身後的緋綃,卻是一直劍眉緊鎖,望著那前面引路的春桃,心生疑惑。
這已經是三更時分,城中且有宵禁,
哪家的侍女可以隨意走出院落,往來外界呢?


三人踏著月光,很快就來到了宋家大宅,那春桃卻引著二人直往後院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二位公子這邊走!”
  
王子進和緋綃只好跟著她從後門走了進去,她東拐一下,西拐一下,
很快就帶著二人又來到那有著月亮門的庭院。
  
那庭院中綠樹蔥蔥,在黑夜中看起來甚是恐怖,
一棟房子立在院中,烏漆漆的一片,不見燈火,
正是那宋文奇居住的,被木板釘死了窗戶的房子。
  
王子進見了那房子,只覺得身上發冷,白日裏怎麼沒有覺得這樣可怕?
  
“這邊就是公子居住的房間!”春桃在一邊介紹。
  
緋綃卻不看那主屋,一雙美目倒是死死的盯著月亮門旁那個破敗的茅屋,
那茅屋的木門此時已經大開,似乎有什麼人走出來的時候忘記了關門,
門裏是黑洞洞的一片。
  
“這是什麼地方?”他伸出摺扇指了一指那茅屋。
  
春桃見他問起,臉色一變,過了一會兒緩緩道:
“這裏據說是個神社,好像以前供奉過菩薩什麼的,後來就荒廢了!”
  
緋綃聽了,也就不再打聽,“我去看看你家的少爺!”
  
  
“公子替少爺診病,我在門外伺候著,有事叫我即可!”
那春桃說著就垂手站在門外,倒真是一副侍女的模樣。

  
王子進望著那緊閉的雕花大門,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顫抖道:“緋綃,我們真的要進去?”
  
緋綃聽了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充英雄,鬧著要救你朋友,怎麼現下如此膽小?”
  
王子進被他一激,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把就推開了房門。
  
那屋子裏面此時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比白日裏更嚇人一些,
只有那酸臭的腐敗氣息不曾改變。
  
緋綃伸出手掌,一簇青色火焰“突”的一聲就跳了出來,
照亮了大半個房間。
  

“這裏什麼味道?這般難聞?”他說著拿袖口掩鼻,似乎不堪這酸臭氣息。
  
哪想話音未落,就從斜裏竄出一條黑影,
一下推開二人,撲到門上,雙手齊用,一下就關了大門。
  
那人回頭朝二人陰森森的笑道:“門啊,門要記得關好!”
  
“哇!”王子進被他嚇了一跳,一下就躲到緋綃的身後。
在青色火焰的映照下,只見那人蓬頭垢面,目光迷離,似乎不大清醒,
正是王子進的兒時玩伴宋文奇。
  
緋綃卻並不害怕,直直的看著宋文奇道,只覺得這人瘋得怪異。
  

他小聲朝王子進道:“子進,子進!這人怕是元神被什麼厲害的東西占去了!”
  
“啊?那我們要怎麼辦?”王子進到了此時已經甚是後悔插手這件事。
  
“你且去問問他,在門後有什麼?”
  
“為什麼是我?”王子進哭叫道。
  
“你與他相處過,且去試試!”
  
王子進見推托不掉,只好硬著頭皮上陣,
顫聲道:“文奇兄,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子進啊!”
  
“是小明嗎?”
  
為什麼這家裏的人都說小明?王子進只覺得這人和那老太太如出一轍,
不過現下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急忙繼續道:“我是子進啊,你還記得我嗎?小的時候我們曾一同玩耍過!”
  
那宋文奇目光更為迷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文奇,我想問你!”王子進說到這裏,嚇得咽了口口水道:
“門後,你在門後看到了什麼?”
  
那宋文奇聽了,環視一下四周,似乎怕別人聽到一般,
小聲道:“我,我那天夜裏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有人從門後出來!”
  
王子進聽了只覺得一頭霧水,門後走出人,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卻聽他繼續道:“那夜好黑,一個人就那樣從沒有人的茅屋中走了出來!”
  
聽他這樣一說,王子進只覺得背後滲出冷汗來,
那破敗茅屋的樣子,那洞開的門,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正害怕間,突然眼前一黑,又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卻是身後的緋綃一把合上手掌,熄滅了那跳動的青色火焰。
  
  

“緋綃,你莫要嚇我啊!”王子進急忙叫道。
  
哪想黑暗中伸出一隻冰冷的手掌,一把按住了他的嘴,
那人輕聲在他耳邊道:“子進,不要說話,有人來了!”
  
王子進瞪圓了一雙眼睛,大氣也不敢喘,
只見那唯一能透過月光的雕花門上,恍恍惚惚的映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這人是誰?在這樣的半夜探訪一個瘋了的人?
  
二人都是一頭霧水,只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不敢作聲。
  
只聽門外竟而傳出了一個男人壓抑的哭泣聲,
那聲音嘶啞而悲痛,在暗夜裏聽來分外的嚇人。
  
那人哭了一會又用手拍著門板,似乎心中十分難過,
只聽他哭道:“奇兒,奇兒,爹對不起你!”說罷歎了一口氣又道:
“爹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的,誰讓你不專心向學,屢次不能中舉!”
  
看來此人就是自己的舅父了?王子進聽了那人哭訴,卻更是納悶,
這又關科舉什麼事?這家人當真古怪得緊。
  
卻聽那人繼續道:“你再等一等,反正那屋子還在,我們就有治它的東西,到時候爹自會還了你清明回來!不會再讓你這般糊塗下去!”

又提到那間茅屋了,王子進聽了心中一緊,那屋子不是廢棄的神社那樣簡單嗎?
  
卻聽那人在外面又哭泣了一會兒,甚是傷心,過了良久沒有聲音,似乎走了。
  
  
緋綃又祭出青火,兩人見那宋文奇竟然在這半個時辰中歪在屋子的角落睡著了,
這人似乎是完全瘋了。
  
王子進望著他那香甜的睡臉,不由暗自搖頭,估計在他的身上是問不出什麼了。
  
緋綃緩緩推開房門,從外面傳來一股清冽之氣,
似乎吹散了一些屋子裏的濁氣,使人心曠神怡。
  
“對了,春桃姑娘呢?”
王子進見門外一個人也沒有,又想起引二人過來的那個侍女。
  
“估計走了!”緋綃說著看了看天色,
“今天天快亮了,你我先回客棧,明晚再來吧!”
  
“可是我們什麼還什麼都不知道啊!”
王子進見天色只是有一些濛濛亮,實在是心有不甘。
  
“子進,莫要打草驚蛇,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嗎!”
  
“你已經知道些什麼了?”王子進問道。
  
“還不能確定,所以明晚我們再來!”

緋綃說道,抬眼望著那院中的桃樹,那桃樹枝葉繁茂,生長得甚為茂密,
“此事我是管定了,你大可放心!”
  
王子進聽他這樣說,心中不由一寬,
眼光一瞥,卻是又看到了那個破敗的茅屋,
那扇木門不知在何時已經關上了,似乎有人走了進去,帶上了房門一般。
  
他見了那緊閉的房門,心裏不由一個激靈,急忙跟著緋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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