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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這篇有點像百鬼夜行抄裡的某一篇
講到百鬼夜行抄
好久沒看了
還蠻懷念那兩隻很吵的烏鴉(??)

夢枕貘一直寫空海
但是我比較喜歡陰陽師啊= =
說實在空海我只看了一集而已(遭空海fan痛毆)






------------------廢話完畢,以下正文------------------------

迷途



我生病了!
  
真是倒楣,或許是前一段時間和小青接觸得太多了,
或許是期中考試用功了一下累到了。
總之我突然就發起高燒,現在已經是第二天在家躺著了。
  
“綃綃,媽媽要上班了,冰箱裏有飯菜,記得中午自己熱一下吃!還有別忘了吃藥啊!”
  
媽媽囑咐我幾句就急急忙忙的關上門出去了。
  

空曠的屋子裏只剩下我一個人,外面正是秋冬交接,寒風乍起的時候。
真是好討厭,怎麼連天氣都這麼淒涼?
由於我生病,那些雜七雜八的鬼怪突然增加了一倍,
他們扭扭曲曲的變成各種形狀的東西正匍匐在我的周圍,
一個個用不大的小眼睛正看著我的好戲。
  
我去倒可樂喝,玻璃杯裏會突然竄出一條蚯蚓。
我去吃藥,藥箱上正趴著一隻粘呼呼的海星一樣的東西。
還能怎麼辦?我只好拖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去睡覺。
哪知剛剛掀開我那又厚又軟的可愛的被子,
就看到裏面正蹲著一隻綠色的碩大的青蛙,它正瞪著圓眼睛在床上看我。
  
真是忍無可忍,我一腳把它踢下床,宣佈了自己對床的所有權。   



被子裏真是舒服,尤其是對我這樣發著高燒又渾身打擺子的病人來說,
簡直是天堂啊。
     
天堂裏的雲朵估計就是這樣溫暖而蓬鬆吧?我迷迷糊糊的在遐想中睡著了。
睡夢中好像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那個房間比我們家寬敞和明亮許多。
裏面有幾個人影正焦急的在我的眼前走來走去。
  
這是什麼地方?好像我在很小的時候確實到過這麼一個房間,
我還記得那個屋子很大,裝飾也很豪華。
可是那時我太小了,完全不記得為什麼要去那樣一戶人家。
  

“綃綃啊,你乖乖的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去陪叔叔阿姨!”
  
那兩個叔叔阿姨?他們怎麼了?為什麼會讓人陪。
但是說完媽媽就又回到了那個空曠的客廳,
我從屋裏的門縫往外看,客廳裏的大人們都愁眉哭臉的,
還有一個與媽媽差不多年紀的女人正傷心的靠在媽媽身上哭啼。
這個情景很讓我害怕,因為我能清楚的看到客廳的角落裏正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抱膝坐著。
  

那是一種可怕的怨鬼,當它出現的時候就是這家要有人死了,
開始它沒有人形,只是一團黑色的霧氣,
可是隨著死亡的一步步接近,它會慢慢的變成那個要死的人的樣子。
當它抬起頭來,上面長著誰的臉,誰的五官,死的就一定是那個人。
  
這家裏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東西?難道是有人要死了嗎?要死的會是誰呢?
  
我嚇得急忙關上房門,不敢再看那個可怕的鬼怪。
一抬頭,卻正好看到牆上掛著一個小男孩的照片,
那個男孩與我差不多大,大概七八歲的樣子,正騎在一個木馬上咧著嘴笑。
這個男孩是誰?為什麼在這個家裏沒有看到他。
  
我剛剛搬了個椅子爬上去要看個仔細,就聽見客廳裏的電話鈴刺耳的響了起來。
大人們立刻大呼小叫的亂成了一片,仿佛發生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
我轉了一下身子,要從椅子上爬下來,卻看到樓下的街道上正站著一個人。
此時天色有些陰暗,秋風瑟瑟,街道上是一片空蕪的灰色。
可是那片灰色中卻站在一個穿著棕色風衣的人,
他的個子很高,頭上帶著同樣顏色的帽子。
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
  
他是誰?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站在這家的門外?
  
還沒等我想明白,那個人像是發現了我一樣,突然抬頭望向窗戶這邊。
他會看到我嗎?怎麼可能?這可是三樓啊!
我的腳一滑,從椅子上掉了下來,一下摔到了堅硬的水泥地上。
客廳的電話鈴還在沒命的響著,刺耳的聲音在傍晚的慘澹光線裏回蕩。
  


  
“真是煩死了!”我掙扎著要從床上爬起來,
好像是我家的電話在不停的響,斷送了我來之不易的睡眠。   
哪想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對圓圓的眼睛正在上方看著我。
剛剛被我踹下床的綠色大青蛙,正結結實實的蹲在我的胸口上看熱鬧。
怪不得我會做不好的夢,原來是被它壓的!
我一把抓住它,再一次把它扔下床,晃晃悠悠的去接電話。
  
  
“喂?媽媽啊?我剛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了!”
  
“綃綃,媽媽不是故意的,是有急事叫你!”
電話裏媽媽的聲音焦急而煩躁,似乎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怎麼了?是不是我爸去哪裡挖墓被抓了?”
  
“不是你爸爸!”媽媽急著說,“是媽媽的一個朋友,那個趙阿姨,
你還記得吧?你小的時候去過他們家一次,她家又出事了!”
  
我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荒蕪的灰色街道,那個空曠的房間。
裏面的人影又開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媽媽晚上不能回家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要去他們家?”我急忙問道。
  
“對,去照顧一下他們家的孩子!”
  
我想了一會兒,“我也去,把地址告訴我,晚上我就趕過去!”
  
“綃綃啊,你還在生病,不要去了……”
  

我輕輕的放下話筒,不行,我一定要去,
那個蹲在客廳裏的黑暗的影子,它最後變成了誰的臉呢?

十年過去,難道還有什麼不幸的陰影在那家的周圍盤旋











到了傍晚,我按照媽媽給我的地址出了門。
  
一走出大門,不禁被秋風吹得直哆嗦,
雖然穿得很厚,可是還是覺得天氣陰冷無比。

這不僅僅因為冬天將至,
而且多多少少還沾了我身後跟著的那批雄壯的大部隊的光。
它們都喜歡黑暗和寒冷,更喜歡人類生病的時候散發的虛弱的死氣,
所以以前是偶爾騷擾,現在簡直到了對我圍攻的地步。


真是倒楣!
  
  
等我拖著虛弱的雙腿又倒了幾次公車來到那個社區時,天已經快黑了。
那幾棟棕色的樓房在陰鬱的天色下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是這裏嗎?十年以前我來過的地方?
我看了看樓前那灰色的街道,那伸展著枝椏的大樹,與十年前一模一樣,
似乎歲月什麼也沒有帶走。

望著其中一棟高大的樓房,我理了理衣服,走了進去。

  
  
“綃綃,你來了啊!”

是媽媽給我開的門,那家的保險門異常的壯觀,與銀行的金庫有的一拼,
在傍晚看來依舊亮閃閃的泛著金屬的光澤。
  
“媽!你朋友家是開銀行的啊?”
我摸著那厚度驚人的門,估計炸藥都炸不穿。
  
“她們家做生意的,挺有錢的!”媽媽手忙腳亂的打著碗裏的雞蛋,
“快點進來,沒有吃飯吧!”
  
我環視了一下屋子裏的擺設,比印象中的更豪華一些,
“媽,以前我是不是來過這裏?”
  
“是啊,你記性真好!”廚房裏傳來老媽的聲音,“那次她家也有急事!”
  
“是什麼事?”
  
問出去的話沒有得到回答,卻聽到爆鍋的聲音,接著媽媽繼續說:
“中午你趙阿姨的老公出了車禍,今晚是危險期,等會兒媽媽要去醫院陪她!”
  
老媽說著端了兩碗蛋炒飯出來,
一碗放在我手中,另一碗卻放在客廳裏的一個門前。
她又轉身從冰箱裏拿了水果和牛奶,也全都堆在那扇門的前面。
  
  
“裏面住的什麼人?”
  
“小宗!”
  
“小宗?”我怎麼想不起來有這麼一號人物!
  
“是你趙阿姨的兒子!和你差不多大!”
  

為什麼不出門呢?自己的父親出了車禍應該在醫院守候才對吧。
那扇棕色的木門裏,隱隱滲出一絲黑色的煙霧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他小的時候經歷了一些可怕的事,後來就得了自閉症,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出來!”
媽媽已經開始穿外衣了,“你今晚留下來陪他,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   
她說完風風火火的拉開門跑了出去。
  
饑腸轆轆,我急忙往嘴裏扒著蛋炒飯,也顧不得什麼怪事了。
那個小宗,一定比我還強,是個天生的倒楣蛋!
因為我一踏進這家的房門,
那些亂七八糟的雜牌小鬼們就一窩蜂的鑽到那個門裏去了。
名副其實的鬼怪磁石!
  
  
我剛剛扒了半碗飯,就聽到空曠的客廳裏傳來“嗒”的一聲。
接著那扇緊閉的木門開了一條小縫,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裏面透了出來。
我是從來都不怕鬼的,偏偏好奇心又非常強。
所以當那門縫裏伸出一雙又白又瘦的手來拿那碗蛋炒飯的時候,
我一個挺身跳了過去,一把拽住那雙手。
那雙手的主人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人會抓他,
正在那狹窄的門縫中瞪著圓圓的眼睛看我。
  
“你是誰?怎麼在我們家?”他拼命的往回搶著飯碗,是個清秀的男孩。
  
“你爸爸都出車禍了,你還有臉安心的待在家裏吃飯?”
我也很執著的拉著飯碗,雖然我吃飽了。
  
“你算哪根蔥,管不著!”
  
“你這個不肖子!”
  
可是沒想到這個傢伙對吃飯竟然這樣執著,最後連我都差點被他拖到屋子裏去,
無奈之下只好放手。
  
  
“你叫小宗是吧?”我依舊不依不饒的拍著房門,
“總是在家裏待著不是辦法,你這麼大人了,怎麼一點都不關心你老爹的安危!”

我的話音剛落,那扇緊閉的房門又打開了,看來我的話起作用了!
哪想我剛剛要張嘴說話,就從裏面飛出一隻被舔得乾乾淨淨的飯碗,正中我懷裏。
接著房門又緊緊的關上了。
  

“小宗,小宗!你出來!”我把手上的飯碗放在一邊,真正焦急起來,
因為剛剛門打開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個我最不願意見到的東西。
在那一屋子小鬼中,正有一個黑色的影子蹲在房間的角落,
與十年前所見的那個索命鬼一模一樣。
  
難道十年以來,那個東西一直盤亙在他們家不曾離去?
還是它一直沒有帶走想要的人命?


無論我外面怎麼叫,裏面的那個小宗就是不開門,定力不是一般的強。
可是只要我稍不注意,門外的牛奶和水果就會悄無聲息的消失,
這個人簡直比妖怪還厲害,幾乎到了隔空取物的境界。
  
眼見天要黑了,我也沒有時間和他幹耗,一個人跑到屋子裏去歇著了。

身上的燒還沒退,剛剛那麼一折騰還真的有點累了。
我虛脫的走到窗邊,想把窗簾拉上睡一覺。
窗外依舊是一片灰濛濛的景色,與十年前的景致並沒有不同,
只是沒有了那個穿著棕色風衣的怪人站在樓下。

我剛剛伸手要拽窗簾的繩子,突然發現一棵高大的杏樹後面似乎站著一個人。
  
距離太遠有些看不清,不行,我要下樓去看個究竟。
哪想剛剛一轉身,我就一頭撞在了櫃子凸出的硬角上!
好痛啊,眼前似乎有金星一閃一閃,我捂著頭在地上蹲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然後迷迷糊糊的開門走了出去。
  
不知為什麼,這麼一撞,我的病竟然全好了,
身體突然覺得輕鬆無比,天氣似乎也沒有那麼冷了。
我轉到這棟大樓的後院,躲在一片枯敗的灌木中觀察。
這次看清了,果然有一個人正躲在樹後,仰著頭看上面的房間。
那個人穿著棕色的風衣,戴著同色的帽子,打扮有點像福爾摩斯裏的華生醫生,奇怪至極。
  
“嘿嘿,終於讓我捉到了!”
  
我在心底乾笑兩聲,慢慢繞到那個古怪的人身後,
一個挺身撲上去,把他壓在身體下面。
  

他似乎嚇了一跳,拼命的推開我,帽子也掉了下來,露出斑白的頭髮,
“你是誰?幹嗎要捉我?”
  
天啊,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學人家偷雞摸狗!
  

“我還想問你呢!”我緊緊的拽著他的手不放,生怕他跑了,
“你站在樓下朝上面張望什麼?是不是要偷東西來踩點子的?”
  
“不、不是!”他急忙又抓起那頂禮帽帶上,
“我就要出發了,想來這裏再看看家裏人!”
  
“出發?去哪?”我這才發現他的手裏緊緊抓著一個皮箱。
  
這個中年人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不是去旅遊!是去救我的兒子!”
  
“你兒子?”
  
“不錯!”他一張老臉上掛著痛苦的神色,
“我的兒子被人綁架了,我要救他出來!”
  
“綁架?那要報警啊!”我急忙還向四周看了看,這不是拍電視劇吧?
怎麼這麼巧讓我遇到這種事?
  
“員警管不了的!”他說著抬腕看了一下表,
“糟糕,時間要到了,我要儘快找到那個地方!”
  

說完,他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拎著箱子快步走出了樓群。
  
  
這是怎麼回事?綁架犯不是都用電話聯絡家屬的嗎?
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去哪理交贖金?
  
坐視不理不是我的風格,我急忙跟在他的後面,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奔入蒼茫的黑夜中。
  





  


好像景色在一瞬間全變了,那個中年人左拐右拐的走到一個偏僻的小巷裏,
那種巷子應該在幾年前就拆遷了才對。
  
“大叔,我們這要去哪理?”
  
可是他不回答我,在漆黑的小巷裏仔細尋找什麼,
接著不知從哪家放在門外的垃圾桶裏翻了一張破紙條出來。
他看了一眼那張紙條,然後又拉了拉衣領,拎著箱子走出小巷,往寬闊的馬路上走去。
  
“喂,大叔,你去哪理啊?等等我!”
  
“你怎麼能跟得上我?”他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廢話,你以為你自己走得多快啊?我又不是殘疾,怎麼跟不上你?
  
他說完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我的兒子,現在也與你一般大了!要是他能像你一樣開朗健康就好了!”
  
不會吧!我聽了下巴差點掉下來,是綁匪弱智還是他兒子弱智啊?
你見過哪個白癡綁架過十八九快二十的小夥子的?
你又見過哪個那麼大的人還會乖乖被別人抓的?
這裏一定有問題,一定有一方腦筋不好用!

  
可是那個時候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犯迷糊的居然是我自己。












那個奇怪的中年男人又走到一處公園裏,
這個公園我倒是認識,好像小的時候經常在這裏玩。
他像一隻老練的獵犬,在花花草草裏左找右找的翻了另一張紙條出來。
  
“快到了!”

我這才明白那些綁匪的聰明之處,他們不用電話聯繫,因為電話很容易被人追蹤,
所以用最原始的傳紙條的方法。
那就是說我們周圍一定有人跟蹤,再通知他們同夥安排交贖金的地方。
  
“大叔,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報警?”我環顧著公園裏中茂盛的樹木,
在那一片片幽深的黑暗裏,似乎有什麼人在觀察我們。
  
“不用了!”他朝我笑了一下,
“其實員警早就去過了,可是我要救的東西他們卻沒有帶出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偷偷摸摸的想撥一下手機,卻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
  

真是邪門!
  

我只好又乖乖的跟在那個奇怪的大叔身後看個究竟。
  





“你真是個好孩子,居然一直陪著我!”
  
大叔,你誤會了,我只是好奇心太重而已,現在我也很後悔!
  
他說著竟然很激動,“要是我還能再見到我的孩子就好了!”
  
“一定會見到的!”
  
他歎了口氣,“要是我還有機會,一定請你去五星飯店吃海鮮!”
  
“現在也可以去啊!”
  
他哈哈哈的笑了幾聲,“現在去不了啊,你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吧?”
  

頭上的星星很明亮啊,應該還在地球吧!
  
  
他不再說話,又拉著我在黑暗中挨個摸索著門牌號碼,
不知走了多遠,他終於在一處破敗的小屋前停了下來。
那小屋的門異常破舊,裂了很多寬大的縫隙,但是裏面沒有一點人聲。
  
“是不是搞措了,大叔?”
  
“應該沒有!”他望了一下四周的景物,
“當年員警就是從這裏把他救出來的,只是那時我不在場!”
  
“等等!”我的突然有些搞不明白,“你說員警已經把他救出來了是嗎?”
  
他點了點頭。

  
“那你還來這裏幹嗎?”
  
他歎了口氣,“我的孩子,他一直很害怕,他的人雖然救出來,心卻迷失在恐懼中!
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

還沒等我琢磨好這話的意思,他就伸手推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
  
  
黑暗的小屋中,正有一個小男孩蹲在角落裏哭,不過七八歲的年紀!
不是說和我差不多大,怎麼這麼小?

  
“爸爸~”
  
小男孩突然抬起頭,借著屋外昏暗的光,我看清了他的臉。
  
這個孩子我認識,十年以前,在那個奇怪的房間裏,就是這張臉在照片裏朝我笑。
我突然神情恍惚,怎麼會是這個小男孩?難道他一直沒有長大?
  
那個大叔卻一下奔了過去,一把把他抱在懷裏,“乖孩子,爸爸來救你了!”
 
“爸爸,我好怕啊~”小男孩歇斯底里的大哭起來。
  
“不怕,不怕!”那個大叔輕聲安慰,“你再也不會迷失在恐怖的記憶中了,
再也不會害怕黑暗了,爸爸這就帶你走!走出這個被遺忘的漆黑的迷途!”
  
說著,他輕拍小孩的後背,兩個人越走越遠了。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搞什麼名堂,
我惶恐的向四周看去,卻發現周圍一片黑暗,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個人的記憶?真是這樣的話我又怎麼會跑到這裏來了?
一條條道路都恍惚不明,我一時間竟找不到出口,不知不覺中深陷迷途。

誰又來帶我出去啊?
  
就在我在暗巷裏轉來轉去,已經要喪失信心的時候,
突然見到一抹白色的背影在我眼前走過。
那人的頭髮很黑很長,個子很高,身體很輕盈。
雖然四周很暗很黑,可是那刺目的白色卻始終不曾被黑暗淹沒。
  
不知為什麼,我一看到這個人,心中竟然覺得非常的溫暖,
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一樣。


“你等一等啊!”我急忙要追上他的腳步,卻始終與他差了一段距離。
  
接著眼睛裏似乎鑽進一股刺目的強光,照得我眼睛發花。
我急忙伸手去擋,卻發現正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我的面前。
  
  

“綃綃啊,你終於醒了!”眼前是老媽哭腫的雙眼。
  
“我怎麼了?”轉頭都好費力,一動頭就痛得要命。
  
“你撞在櫃子角上面,暈了過去,一直到現在才醒,可嚇壞媽媽了!”
  
原來我在那個時候就暈了過去,怪不得我會突然間病痛全消,
怪不得我的手機會沒有信號,因為那時發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真實的。
  
我費力的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卻發現病床前蹲著一個漆黑的影子,
只是它也正抬頭看著我。
 
它現在已經長了臉出來,是一張很好看的臉,明亮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樑,
可是我看到這張臉立刻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這分明就是我的臉!
  
  
“滾!”我拿起病床旁的一個茶杯砸了過去,那團黑色的影子立刻煙消雲散。
  
“哎呀,綃綃,你不要激動啊,好好的不就行了?”媽媽正在給我削蘋果,
“你以後別去你趙阿姨家了,一去就出事!上次也是,在她家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也差點死過去,還好你命硬!”
  
“你說十年前我就在她家差點玩死?”
  
“是啊!”媽媽說著塞了一個蘋果在我手裏,“不然你怎麼會把那次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上次是小宗被壞人捉走了,我們才去幫忙的嗎!”
  

我捏著那個蘋果,手氣得直哆嗦,
原來十年以前那個蹲在角落裏的黑影,就是在她家等著我出事故,
十年以後依舊如此。
  
虧我還以為是他們家裏人會有危險,每次都躍躍欲試的要去化解,想當活雷鋒!

我正恨得牙癢癢,媽媽卻緩緩的說:
“對了,忘了告訴你,昨天半夜,你羅叔叔被搶救過來了!現在正在特殊病房看護著呢!”
  
  
我想到那個穿著棕色衣服的中年人,他抱著的那個小男孩,
那黑暗中的迷途,突然一切都明白了。
  
搶救過來了嗎?那就太好了!

做父母的真是偉大,在命懸一線之時,還會惦記著自己孩子的安危,
會奮不顧身的奔赴那危險的道路,帶出自己孩子迷路的靈魂。

  
窗外的樹葉飄零,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這景色淒涼了,
那昔日灰濛濛的街景,在我記憶中也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淡棕。
  
  













一個半月以後,羅叔叔出了院,
為了感謝我們母子,特意在五星飯店請客,還點了我最愛吃的雞。
  
那個羅叔叔,果然是那個穿著棕色衣服的中年人,
他一看到我就瞪大眼睛:“綃綃,我好像之前在哪裡見過你?”
  
“一定是在夢裏!”我叼著一塊雞腿,賣力的啃著。
  
千萬不要想起我,就到此為止吧,我可不想和這倒楣的家庭再有什麼牽連。
  
  
  
可是老天爺總是聽不到我的心聲,或者是他聽到了,所以才故意和我作對。   
有一天我們正安靜的上自習,雙魁小姐在安靜的吃零食,老黃在安靜的睡覺的時候,
教室的門被劉老太推開了。
  
她的身後蔚為壯觀的跟著一對亂七八糟的小鬼。
  
“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他叫羅小宗!
最近剛剛治好自閉症才來到學校上課,希望大家能夠幫助他!”
  

全班同學一起鼓掌,在一片掌聲中,羅小宗帶著他身後的大部隊閃亮登場了。
  
他似乎沒有什麼事了嗎?就是皮膚依舊蒼白,身體還帶著一點病怏怏的感覺。
他望向我這邊,幸災樂禍的朝我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
  
我看著他不由一陣發寒,老天啊,我剛剛送走一個小青,你又給我塞來一個瘟神嗎?
我突然間覺得大學的校門離我越來越遠了,遠到我無法企及。
  

誰啊,可憐可憐我,帶我走出這個沒有盡頭的迷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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