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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個月,緋綃還是沒有變成人的意思,很享受的做他的狐狸,
很享受的吃飽了飯趴在床上曬太陽,每天眯縫著眼睛在陽光下打盹。


“緋綃,你這是修煉嗎?”陳開看著床上雪白的一團問道,
記得剛剛出事的時候緋綃曾經信誓旦旦的和他說他要變成狐狸修煉,
還說這樣有助於他儘快復原。

可是看他目前的樣子,他修煉的好像是他那已經臻於化境的懶功。

  
“不要打擾我!”從床上的狐狸搖了搖尾巴,
“現在的陽光剛好可以助我取得天地間的精華!”

“什麼精華啊?”

陳開望了望外面晚春初夏的陽光,確實暖融融的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這話就沒有得到答案,
因為床上那個號稱要吸收精華的狐狸已經發出勻稱的呼吸聲,
它曬太陽曬睡著了!
  
  

陳開無奈的搖了搖頭,帶上門出去了。
他坐在客廳裏,翻著一個薄薄的本子,
上面是另一個他寫的心得,一個古代的靈魂對現代社會的感慨。

自從緋綃受了傷,王子進又開始頻繁的出現,
似乎緋綃的能力一減弱或遠離他,王子進就開始活躍了。
陳開甚至已經學會了在最短的時間睡著,以便和王子進隨時互換,
這個迂腐的書生似乎在初夏找到了真正的樂趣,
本子裏的內容已經由開始的憤世嫉俗向女孩的衣飾過渡,
就像今天,他打開本子看裏面的內容,就知道王子進大概又跑到商場去閒晃了,
裏面滿眼都是什麼裙子太短,可是很美之類的話,酸溜溜的還含著口水的味道。

陳開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來這個古代的鬼魂已經迅速找到了可以發現大批美女的地方,
緋綃和王子進,這一對活寶,他真的無法想像他們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如果有機會,他真的很想回去看一看。

他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遇到他們到底是自己的幸運還是黴運呢?

  
“你在笑什麼啊?”旁邊一個女人的聲音不解的問他。

“沒有什麼,春天要走了,夏天就要來了,我在笑這好天氣!”

陳開對著放在茶几上的一個瓷瓶說,裏面是另一個靈魂,
不過這個靈魂屬於一個叫喜滿的漂亮女人。

  
“夏天就要來了嗎?”喜滿好奇的問。

“是啊!”陳開笑著對她說:“你可以聞到陽光的味道啊!”
自從緋綃給了他看見的能力以後,他的五感好像都跟著敏銳起來。

“陽光啊!”喜滿哀怨的說:“我已經有幾百年沒有機會見到陽光了~”

陳開聽了突然覺得很悲哀,他的話好像又說中了喜滿在意的事。
  
“我們出去曬太陽吧!”陳開說著就把瓷瓶放在兜裏,打開門出去了。
外面是一副生機勃勃的鬧人景象,
好像世界上有生命的東西,都要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展現出它們最美麗的光華。


他走在社區外面柔軟的草地上,最近緋綃一直沒有變成人,
他,王子進和喜滿相安無事,有的時候王子進和喜滿還會交換一些見聞,
而他也可以解釋一些他們不懂的事情。
並且成功的改掉了王子進喜歡把日光燈當太陽,並且對燈發誓的毛病。

  
這段時間過得真的很快樂,要是時間一直停滯不前就好了,
他們四個人可以一直在一起這樣談天說地,這樣的日子,就是過一百年也不嫌短。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了街中間的花園,他躺在草坪上看天上的藍天白雲。

  
“幫我把瓶子的蓋子打開!”懷裏的瓷瓶喜滿在抗議。

“你不怕了?”陳開笑著對她說,真是春天來了,連鬼都急著賞春。

“只開個蓋子應該沒有問題吧!”

陳開見她不害怕,估計還是很有把握的,
伸手就打開了瓶蓋,把瓶子放在自己腦旁的草地上。

他望著這春意盎然的景象說:“喜滿,你以前見到的春天也是這樣美麗嗎?”

  
“是啊!”喜滿回答他,“好像比現在還美麗一些,那個時候三月初三,
姑娘都要穿了最美麗的衣裳,書生都要帶著最華貴的頭冠來踏青的!”

陳開聽著喜滿細細的和他描述,真的很想回到過去,
是啊,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每個人都會生老病死,都會面臨生離或者死別,
只有這春色,依舊不理會人的愁怨,綻放著最美麗的光華。

他想著突然傷心起來,“喜滿,要是你將來走了,我會想你的!”

“哎呀!你真是小孩子!”喜滿聽著突然笑了起來,
“只要時間存在,我們都要面臨離別,前一段時間你遇到一個人,
就註定了後一段時間你會失去這個人。”

“是嗎?”陳開聽著更加不高興,將來緋綃也會離開他走嗎?
是的,喜滿說得沒有錯,所謂命運就是時間,只要時間還在不停的流淌,
他們終有一天會面臨別離,現在只希望那一天晚一點到來。
  
陳開想著想著就枕著鬆軟的草坪,蓋著和煦的陽光要睡著了。

  

“陳開,快起來!”旁邊的喜滿卻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陳開聽了一個激靈,一下翻身坐了起來。

“快看那裏!”喜滿叫道,聲音裏充滿了急切。

陳開往前一看,一個輪椅正載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直直的順著公園的陡坡往中央的湖裏去了,
那輪椅滑的緩慢,老人坐在上面也不說話,以至周圍踏青的人沒有一個發現。

陳開見了一把把瓶子放在懷裏,撒腿就去追那個輪椅。

他拼命的跑著,眼看離那個輪椅還有十幾米,一定是追不上了。

 



 
“喜滿,幫忙啊!”陳開聲嘶力竭的叫著。

話音剛落,就覺得懷裏一股寒氣透胸而出,
接著好像有一股大力拉著他的領口,
那力氣之大,拉得他得身體一下就淩空飛了起來,
陳開嚇了一跳,手無足蹈的在空中亂抓,“喜滿,你也太賣力了吧~”
話還沒有說完,他又開始往下落,正好一把就抓了那個輪椅的把手,
同時他的人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唉呦!”陳開哀嚎了一聲,這一下震得他胸口劇痛,
跟著人被輪椅的慣性拖了半米遠,不過那個往下疾衝的輪椅也停了下來,
上面的人也隨著輪椅停下來的慣性一栽,打了個滾,躺在了草坪上。

陳開看了舒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雖然這一摔擦傷了他好多地方,可是救了一個人的命他還是很高興的。




“爸爸,你沒有事吧?”還沒等陳開緩過神來,
就有一個中年的女人氣喘吁吁的跑到他旁邊。

“真是太感謝你了!”她朝陳開說了一句,就忙著去扶地上的老人,
“我爸爸有老年癡呆症,我一不小心就弄成了這樣!”

“我來幫你!”陳開說著走了過去,和她一起攙扶地上的人,
那個老人大概有70歲左右的年紀,臉頰兩側已經生出了不少老年斑,
一雙眼空洞而無神,嘴角還有口涎往下淌。

兩個人費力把老人又安置在輪椅上,那個老人像個剛剛學會說話的嬰兒,
只是一個勁的念叨著“痛啊!”什麼的。


“我,我實在是太粗心了!我不過和別人說了幾句話,就變成了這樣!”
那個女人能有40多歲,頭髮燙得有些亂,一張臉上佈滿了皺紋,
似乎被生活所迫,有著過分的蒼老。

“不要緊,還好我看見了!”陳開朝她笑了一下,
看了一眼她有些發胖的身體,微弓著背,很吃力的推著輪椅上坡,
她這個年紀實在是不該再帶著一個不能自理的老人出來遛彎。

那個女人似乎看出了陳開在想什麼,等他們把輪椅推到平緩的地方,
她伸出了一隻手:“我姓黃,你叫我黃姨吧,今天真的很感謝你!”

“我叫陳開,就在這個城市念書!”
陳開說著和她握了一下手,那只手上有粗糙的老繭。

那個姓黃的女人聽了,好像想起了什麼:“是念大學吧?”
接著又說:“本來我也可以念大學的,趕上了不好的時候,結果現在也沒有念上!”

  
“你要是想念的話我可以幫你啊!”陳開很熱心的說:
“現在我們學校就在招成人的學生,有的都五十多還去念書呢!”

“呵呵,不用了!”那個中年的女人擺擺手,看了一眼輪椅上的人,
“我要照顧我爸爸,家裏還有一個正在讀書的女兒,沒有時間!”

陳開聽了也沒有說話,這個女人似乎被生活的重擔壓得不堪重負。

“陳開是吧!”那個黃姨對他笑了一下說,
“你明天還來嗎?我正好晚上做醬雞,明天帶給你一些!”
笑容裏滿是慈愛,讓陳開想起來自己的媽媽。

本來是想推辭的,可是一想起家裏還有一個愛吃雞的人,他連忙點頭,
“來,來,來!正好可以幫你看一下大爺!”

中年女人聽了笑了笑朝他擺了擺手,推著輪椅走了,
“你要好好學習啊,明天見!”

  
就在這個時候,陳開突然看到輪椅上的老人眼光忽而有神了,朝他看了一眼,
眼神裏是狡狤的目光,與剛才所見的迷矇的神色判若兩人。

陳開看了,被嚇了一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個老人是在裝傻?


“喜滿?你看見了嗎?”陳開問。

“什麼啊?”喜滿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看見什麼啊?”

看來喜滿也沒有發現,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了嗎?











第二天,陳開帶著疑問又去公園了,
陽光與昨天一樣燦爛。他可以看到有些花的精靈正努力的從花苞裏爬出來,
公園裏的花也要開了。

“你來了啊!”陳開正望著那些花發呆,就聽見黃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是啊!”陳開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她推的輪椅上的老人脖子上繫著一個圍嘴,
眼光依舊癡癡呆呆,看來自己昨天真的看錯了。

“這是給你的!”黃姨說著拿出了一個飯盒,“拿回去嘗嘗吧,我做的雞很拿手的!”

“謝謝啊!”陳開說著收了飯盒,“我幫你看著大爺,你要是有事先去忙吧!”
無功不受祿嗎,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啊,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先去買點菜,馬上就回來!”

“你去吧,等會兒來這找我們!”

“謝謝啊,那我先走了!”

黃姨說著一路小跑,拖著略有些肥胖的身軀往公園外面去了,
陳開看著她的背影很高興,這個慈愛的中年女人總能讓他想起他的媽媽,
也是一樣的忙碌,一樣的充滿愛心。
  
  






“小夥子!”突然旁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陳開左右看了一下根本就沒有人,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會大白天見鬼了吧!

“小夥子,你能看見我,聽見我嗎?”這次沒有錯,真的有人說話,
他看了一下輪椅上的老人,依舊是癡呆的臉,空洞的眼神,應該不會是他。

“你,你是誰啊?”陳開慌張的望瞭望周圍。

“是我啊!輪椅上的人!”

陳開嚇了一跳,這次仔細的看了一下輪椅上的老人,
隱隱約約間,他的表情好像生動起來,木然的臉上好像有一個飄忽的東西在看著他。

“你是什麼人?”陳開望著那張有些透明的臉孔,兩腿虛軟,
怎麼今天沒有想到把緋綃帶出來!

“小夥子,你能看見我吧,救救我!”這時陳開已經看的很清楚了,
那是一個老人的魂魄,與輪椅上的老人有著一摸一樣的臉,
只是這個魂魄似乎還很清楚。

“怎麼救你,誰要害你?”陳開問他,
最近他總是能看到莫名其妙的東西,這個估計就是這個老人的靈魂。

“要害我的~”老人突然不說了,話題一轉,
“幫幫我啊,我的理智被困在一個地方,找不到出路了!”

“是什麼樣的地方?”陳開急忙問他。

“是一個,有著兩個月亮,和深深的峽谷的地方!”

“兩個月亮?”陳開奇怪的問他,看來這個鬼魂也得了老年癡呆症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有兩個月亮的地方?

“是啊,兩個很大很圓的月亮,峽谷很深,有洶湧的水!”

“這要我去哪裡找啊?”這個好像似乎是妄想症,
他接著說:“而且你這不是挺好嗎?”

“我的理智只有這些了,無法控制我的身體啊~”他說著,就突然住了口。

“喂,你倒是說話啊!”陳開問他,
可是輪椅上依舊是個癡呆的老人,只是愣愣的望著天空。
話音還沒有落,後面就傳來“沙”、“沙”的聲音,有人來了。

陳開一回頭,是黃姨,她的額上掛著細密的汗珠,正拎著菜,微笑的朝他們走過來。


為什麼?老人知道她來了就不說了?
陳開想著見了她滿是笑容的臉,突然覺得害怕起來,
慌忙和她告了別,急急忙忙的往家的方向跑,
後面那個老人似乎投來求救的目光,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的目光,
緊緊的粘在他的後背,似乎在祈求一線的生機。
  
  









剛剛進了家門,緋綃就一下撲了過來,搖著雪白的尾巴,
“我聞到雞的味道了!”

陳開無奈的看著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想變回來,
他頹然的拿出了飯盒,遞給了緋綃。


“怎麼了?有心事?”緋綃邊吃雞邊問他。

“是啊!”陳開說著就把事情和他說了起來,
“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兩個月亮的地方?”

哪知緋綃啃著雞腿,並不詫異,“有啊,不過不在這個世界!”

“什麼?”陳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緋綃也這樣說,難道發瘋的是他自己?

“是忘川啊!”緋綃邊吃邊說,“忘川就有兩個月亮和深深的峽谷!”

陳開聽了很高興,“那我們就去一趟忘川吧,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穫?”

“你又想做濫好人了吧!” 緋綃斜著一雙狐狸眼看他,
“那是死人才能去的地方,搞不好就會回不來的!”

“要是我們找到那個老人的魂魄不是正好,可以幫他的忙啊!”

“他?”緋綃說著抱著雞腿,好像在想事情,“好像沒有跳到忘川裏去,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啊?”陳開問他。

“沒有什麼!”緋綃說著繼續吃了起來,“要是沒有跳到裏面估計還有救,
奇怪的是好好的活人的靈魂怎麼會到那種地方?”

“這個月的十五吧!”緋綃繼續說,
“這件事很蹊蹺,這個月的十五,我就可以變成人了,還有三天,我們再想辦法!”

“太好了,你終於要回來,可想死我了!”
陳開說著一把就抓住那個吃雞的狐狸,拼命揉著他雪白的毛,
終於,終於緋綃又要變回來了,他的喜悅好像就要衝破胸腔,飛了出來。

“你幹什麼?我的雞!”那個身上的毛被抓得亂七八糟的狐狸抗議。








當夜,陳開異常的高興,已經把那個老人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望著窗外皎潔的月亮,還有三天,還有三天月亮就要圓了,緋綃就要回來了。

就連夢裏,都有一個穿了白衣的少年,站在圓月下,
臉如銀盤,目若朗星,黑髮如瀑,那是他魂牽夢縈的臉,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如此的思念過的一個人。

在這三天裏,陳開依舊每天去公園幫黃姨看護那個老人。
可是那個老人的魂魄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一雙木然的眼睛只是愣愣的望著天空,
目光中似乎有一絲悲傷的神情。

“陳開啊,謝謝你,明天我們就不來了!”這次走的時候,黃姨和他說。

“為什麼?”陳開很納悶,“你們要搬家嗎?”

“不是!”黃姨那略見蒼老的臉上有痛苦的表情,
“這兩天父親的病情好像有點惡化,我昨天剛剛聯繫了醫院,明天就要住院觀察了!”

“他的病惡化了會怎麼樣?”

黃姨推著輪椅,低著頭,“老年癡呆症也是病啊,所有的病惡化了結局都是一樣的~”
說完就不再說了。回頭對陳開說:
“你是一個好孩子,要好好珍惜現在你所擁有的一切啊!黃姨認識你,真的很高興!”
眼角似乎有淚水泛出。


留下陳開一個人,愣愣的站在草坪上,
依舊是藍天綠草,春意盎然,可是陳開的心境卻像是突然被冰雪覆蓋。
為什麼?為什麼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相識不過幾天的人,又要面臨生死離別了,
那個老人的魂魄,那雙求生若渴的眼睛還在他面前晃動。

不行,不能這樣,一定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陳開想著眼裏嚼著淚花,一路往家裏跑去,
緋綃,緋綃,一定要讓緋綃帶他去兩個月亮的地方,哪怕再兇險他也要去試一試。

一推開家裏的門,就有一個男人清冷的聲音傳來:“陳開,你回來了?”

一個穿了白衣的男人,正翹腿坐在沙發上,兩隻手交疊在一起,
十指纖長的手指近乎透明。他臉上掛著微笑,
美麗的眼睛裏泛著慈愛的目光看著陳開,好像在看一個自己的孩子。

陳開望著眼前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午的陽光照在這個男人的身後,似乎在他的身上鍍了一層金邊,
使他的美麗看起來更加的虛幻。

“緋、緋綃,是你嗎,你終於回來了!”

“傻孩子!”緋綃笑著看著他,“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

陳開聽了破涕微笑,伸手抹了抹眼淚,
“是啊,我怎麼忘了,我還以為你真的離開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唉!”緋綃聽了歎了口氣,好像很失望,“看來和人溝通還是以人的姿態比較好!”

“不,不,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陳開聽了急忙擺手,生怕他又冒出一堆的歪理。

“算了,算了,不和你計較了!”緋綃說著站了起來,
“我們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吧!”

“去哪裡?”陳開臉上淚痕未幹,抬起頭不知所以的看著他。

“去有兩個月亮的地方啊!”緋綃說完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前兩天不是一直惦記!”

  
“對了!”陳開一下想起自己急忙回來是為了什麼跑回來了,
“那個老伯好像已經病危了,我們要儘快!”

“是嗎?”緋綃聽了皺了一下眉頭,“可是我們需要時間!”

“什麼時間?”陳開納悶的問他,緋綃說出門不是去那個地方嗎?

緋綃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湛藍的天空:“我們要等第一個月亮升起!”

陳開隨著他的目光看著外面的藍天,現在剛剛是下午,
估計天完全黑還有四五個小時,四五個小時以後,第一個月亮才會出現。















“我們要去哪裡?”陳開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緋綃後面,
野外的荒草在春天裏瘋長,絆得人走不好路。

“你和我走吧!”緋綃在前面引路,此時已近黃昏,
他的白色衣服已經被夕陽染成了金黃的顏色。

陳開望了望四周,一片野地,
緋綃下午就帶著他出發來到了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也不知要幹什麼。

倒是周圍的草也跟著被夕陽染成了黃色,帶著一點淒涼的味道,
與城裏的熱鬧繁華完全不同。


緋綃揀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又去找了幾塊石頭,
在那小小空地的中央壘了一個空心的圓,回頭對陳開說:
“我們要去的地方只有死人才能去!不然你等我?”

“不,不,我和你一起去!”陳開連忙搖著頭,好不容易又見了面,
他可不想在這樣的荒郊野外再等緋綃回來。

緋綃朝他笑了一下:“你和子進好像!”就盤膝坐下。
從懷裏衣服裏拿了一支竹笛出來,“現在離天黑還有一會兒,我吹個曲子給你聽!”
說完又朝陳開晃了晃手中的笛子,“這個不如我以前的那個好,你將就著聽吧!”

難得他有這樣的雅興,陳開也坐下來陪他。

緋綃纖手執笛,側頭吹了起來,一首古曲就隨著緋綃的笛聲緩緩的鋪將開來,
時而婉約,時而哀怨,時而高昂,
陳開只覺得時間就此停頓,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音樂,
好像有個人在透過這曲子在向他傾訴心事。

過往的一幕幕,隨著這曲子在他面前展開,
與緋綃的初識,與緋綃經歷的一切,
遇到的那些執著又可愛的人,對人世留戀的鬼,
他的人生,因那日下午的邂逅而與眾不同。

  
“緋綃,你可是和我告別?”陳開聽了這曲子突然覺得心酸。

緋綃聽了停止了吹奏,“這是《春江花月夜》,子進和我最喜歡的曲子之一!”

“這個名字好像也是張若虛的詩?”陳開好奇的問。

“不錯!”緋綃聽了看著手中的笛子笑了一下,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總相似!”
說完,長歎了一聲,“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

  
兩個人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坐在雜草之中,靜靜的等待月亮的升起。
陳開不敢再問,也不想再問,緋綃什麼時候要和他告別,
生怕得到了一個他不想要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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