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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是和昨天一樣,梁棟依舊已躺在床上就是鼾聲大作,
好像這兩個步驟是一同進行的,中間都沒有間隔。

陳開過了一會兒,實在是睡不著,
抱著膝蓋靠在床角,怎麼辦?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就在這裏等死嗎?

緋綃,緋綃,要是緋綃能到這裏就好了,
他一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對了,鏡子,緋綃臨走的時候好像給了他一面鏡子啊,
雖然不知道好不好用,只能姑且一試了。


他想著從背包裏摸出那面鏡子,放到懷裏,
走出房門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試試看。
好不容易找到了走廊的一個偏僻的拐角,
把鏡子掏了出來,接著月光一看,陳開的心都涼了。


那個古樸的,有著雕花鏡框的鏡子不知什麼時候被自己摔了幾道口子。
陳開看著立刻有了一種絕望的感覺,
對著那個破碎的鏡面喃喃的說:“緋綃啊,緋綃,你的東西果然是靠不住啊!”

正心灰意冷,突然傳出一個聲音:“是誰啊?陳開嗎?”

陳開聽了這個聲音嚇了一跳,環顧一下周圍沒有一個人,
再看懷裏的鏡子,緋綃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在破碎的鏡面中浮現出來。


“緋綃啊!”陳開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你能不能趕過來啊,我都快被人吃了!”

“哪裡有那麼嚴重,我看著你那邊好像沒有什麼嗎?”
緋綃笑了笑,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你,你要是不過來,我回去就不給你做飯吃!”
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傢伙這樣沒心沒肺。

“哎呀,服了你了,離開我什麼也做不好!等一下啊,我馬上就過去!”
說完,一隻纖白的長手就從鏡面裏伸了出來。
伸到一半,好像在摸索什麼,就不見繼續了!

“怎麼回事啊?通路怎麼突然變小了,我過不去啊!”
緋綃在那邊叫著。

陳開怎麼也想不到他是要通過鏡子過來,一把抓了他伸出的手:
“你再試試,我把你拉過來!”

“還是不行啊,太窄了!怎麼搞的?”


陳開突然間想到一件事情:“緋綃,鏡子被我摔破了,怎麼辦?”


“………………”那邊緋綃好久沒有聲音,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緋綃,你一定要想辦法過來啊,我就等你了!”
陳開對著破碎的鏡面哀嚎著。

突然,從裏面竄出了一個白色的東西,一下就撲到陳開的臉上。


“哇!這是什麼?”陳開嚇得一下坐在地上,手中的鏡子掉在地上,
“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陳開回頭一看,是一隻白色的狐狸,現在正蹲在他後面抖著身上被擠扁的毛。

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端著鏡子叫:“緋綃,你聽到了嗎?更碎了,還能不能過來?”

這一端不要緊,那個鏡子就嘩嘩啦啦的掉了一地的碎片,
陳開傻傻的望著一地閃光的碎片,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
自己要怎麼辦?任人宰割嗎?

“喂!我在這裏啊!”後面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清脆好聽,不是緋綃是誰?

“你,你怎麼過來的?”陳開驚喜的回過頭去,果然是緋綃站在自己的身後,
依舊是一件白色的衣服,正在理他淩亂的頭髮。

“嘻嘻嘻,剛剛那個狐狸沒有看到嗎?”緋綃笑嘻嘻的對他說。

對了,狐狸呢,剛剛那個狐狸呢?陳開也很納悶。

“我就是那只狐狸啊,通道被你摔得太窄了,只好變成狐狸才勉強擠了過來!”


“什麼?什麼?”陳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狸精?
他只能想到這些了,而且自己對於狐狸精的那點知識還是從《聊齋志異》上面得到的。


“不說這些了!以後回家再和你說!”說著吸了吸鼻子,向周圍聞了聞:
“你們可真是會找旅遊的地方啊?這裏一股血的味道!”

陳開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明白。

“走了!”緋綃說著一把拖了坐在地上的陳開起來:
“我們去看看這裏到底有什麼名堂?”

陳開迷迷糊糊的跟著他走了,覺得緋綃的秘密給他的打擊更大。
前面那個白色的背影,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兩個人沿著黑暗的走廊走著,緋綃走起來倒像這裏是大白天一樣,輕車熟路。

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緋綃推了一下門,就要進去,
門被鎖上了,他笑了笑,輕輕擰了一下門的把手,鎖就“咯”的一聲打開了,
回頭還朝陳開擠了擠眼睛,臉上一臉得意的笑容。

陳開覺得他沒有去幹偷雞摸狗的事情真是浪費。


“我們在這裏幹嗎?”陳開問他,現在不是先想著怎麼逃走才對?

“等人啊!”緋綃說著,把屋子裏一個破沙發上面的灰擦了擦,一屁股坐了上去,
“等那個拿了‘血吸蟲’的人來!”

“那是什麼?”陳開問,這個東西怎麼聽起來像是以前的一種嚴重的病啊!

“這裏都是血的味道,可是卻沒有人死,能做出這種事的人應該就是利用的‘血吸蟲’!
和你說了你也不知道,我們先一個一個的解決問題!”

緋綃說著,愜意的往沙發上又靠了靠。



陳開還是很不放心,就把在這裏遇到的怪事都和他說了,
自己看到的鮮血的花肥和不會枯萎的花園。

緋綃聽著,兩條劍眉漸漸的鎖在了一起,好像他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麼,
剛剛說到一半,突然伸出一隻長指放在唇邊,低聲說:“來了,不要出聲!”

兩個人把空房的門拉了一條縫,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但是昨天夜裏細碎的聲音又順著走廊傳了過來。


“走吧!”緋綃說著就拉著陳開出了房門,
走了兩步,推開一扇虛掩的門,用眼光示意陳開往裏看。

陳開趴在門縫上,只能看到一個人弓著背,手裏捏著一個東西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個老張。


陳開衝他搖了搖頭,意思是什麼也看不見,
緋綃忙把他拽到門邊,兩個人貼著牆壁靠在門外。



剛閃開,裏面的人就退了出來,把門帶上了,
他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緋綃和陳開,佈滿皺紋的臉上全是錯愕,
正是那個老張。

“你,你們是誰?”那個老張嚇了一跳。

“吸這麼多血幹嗎?是靠生氣養什麼東西吧?”
緋綃說著,一下就打在他的手腕上。

“哎喲!”老張叫了一聲,手上掉下來一個東西,
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的,被黃色的紙符包著的東西,還在地上蠕動著。

“你這是幹嗎?我要找人過來了!”那個老張說著就往緋綃身上撲了過去。

緋綃一閃身躲開了,順手扭住了他的手腕,
“老頭,和我鬥是不行的,你還是趕快說要這麼多的血是養什麼吧!”

“你,你,你~”那個老張還沒有說完,就說不出話來了,好像身體堅持不住了。

“哼,你一個人類還想操縱黑暗世界的東西嗎?這是你咎由自取!”

“你什麼都知道了?”老張回過頭來看著緋綃,眼裏全是恐懼,好像見了鬼一樣。

“那邊說話!”緋綃說著把老張拉著往剛剛兩個人待的空房去了,
回頭對陳開說:“撿起地上的蟲子,我們過去!”


陳開聽了兩個人的對話,只覺得這謎團是越來越深,一點也沒有明朗的意思,
忙聽了他的,回頭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那個黑色的東西,
真的是一個蟲子,黑色的,皮膚發亮,有著吸盤一樣的嘴的蟲子,
陳開抓了只覺得頭皮發麻。硬著頭皮把它提起來跟著緋綃走了!
















“好了,你有什麼就快說吧!”緋綃說著,一把把他推到房間的地上,
自己又往破沙發一坐,翹著二郎腿,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有什麼好說的?”那個老張又開始硬氣起來:
“你這是擅闖民宅,我要去讓員警捉你!”

“說什麼?”緋綃說著把陳開手中的蟲子接了過來,放在手裏把玩:
“就說說你為什麼不到三十歲就變成了這副樣子吧!”

老張聽了這話一臉的驚愕,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陳開也是吃了一驚,這個老張看起來比如意的爺爺還蒼老一些,
怎麼會是不到三十歲?


“那我替你說了吧!”緋綃說著提起手中的蟲子晃了晃:
“有人把這個寄生在你身體上,你噬血為生,可是青春也被它吸走了是吧?”

“不,不錯!”老張聽著,一下掩面哭了起來:
“我,我今年才二十八歲啊,可是就已經這麼老了,已經十年了,我該怎麼辦?”

“你只要說出要吸血做什麼,我就能把這個蟲子弄死,也許你的壽命還能延長幾年!”

“怎麼可能?”老張狐疑的眼神盯著緋綃:
“老爺說了,沒有人可以把它弄死,它已經和我生命相連,要是它死了我也不一定能活!”

“老爺是誰?我可以解決你的問題,你只要告訴我要血幹什麼就行了!”
緋綃說著,把那個蟲子放到自己的手腕上。


“老爺可能就是指如意的爺爺,這個房子的主人!”陳開在一邊補充。


“我,我也不知道幹嗎?”老張說
“我只知道血是用來做花肥的,我們和好幾個學校有聯繫,為學生提供免費的住宿,
好吸引足夠的人來吸他們的血!”

“花肥?這個我知道,誰讓你說這個了?”緋綃一臉不高興,
“那個花為什麼要用人血做花肥?真的只有養了花嗎?”

“我,我不知道啊!”老張頹然的倒在地上:
“我就知道這些,可能是讓那些花不謝吧!”

說著,眼裏全是恐懼:
“那些可怕的花啊,哪裡有一點美麗?多麼可怕啊,一年四季都綻放著~”


“好了,好了!”緋綃擺擺手,不願意聽他囉嗦:
“你別說了,我自己去找都比你說的快!”
說完,就把那個蟲子的嘴放到自己的胳膊上:
“我這就替你把法術解了,你趕快找個地方養老去吧!”


那個蟲子一碰到緋綃的胳膊,就開始拼命的吸起血來,
一會兒就身體就開始膨脹,連皮膚都變成了透明的。

陳開看了觸目驚心,“緋綃,不要這樣了~”

緋綃朝他擺擺手,示意沒事,
那個蟲子吸著吸著,突然“啪”的一下,
脹飽了肚子從緋綃的胳膊上滾了下來,連身上貼的黃紙符都脹破了。

陳開過去一看,那個蟲子已經僵死了!
緋綃衝他笑了笑:“我的血可不是一般的魔物能喝的,對它們來說不啻於毒藥!”

旁邊的老張也一下就暈了過去,
陳開見了忙問:“他怎麼了?不是和蟲子一起死了吧?”

“沒有,咒術解了暈過去了而已!”
緋綃說著跨過老張的身體:“我們去那個花園看看去!”


“如意……,如意……”那個老張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念叨著。

“如意怎麼了啊?”陳開蹲下來問他。
但是他卻再無聲息,和死了沒有什麼兩樣。














兩個人剛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客廳裏,穿著白色的睡袍的女人。
緋綃見了,停下了腳步站在樓梯上不走了。

“是如意!”陳開小聲和他耳語。

“你又睡不著到處跑嗎?”如意看著陳開,笑得一朵花一樣,眼裏都蘊著笑意。

“是,是啊!”陳開說著指了指緋綃:
“我一個朋友,連夜趕來想看看那個花園的!”
這個謊撒得實在是不怎麼樣。


“是這樣啊!”如意說著提著一個很大的高光電筒:
“那你應該明天再來,白天的花園才好看呢!”

“啊,是啊!”陳開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拙劣的謊言居然也有人相信。
“緋綃,我們走吧!”


緋綃卻是一臉凝重的表情,一言不發,明亮的雙眼只是一直盯著如意。


前面引路的如意,仿佛小說中走出來的女主角,
提著燈,身上的白色睡袍在夜風中飛舞,
不知道要引的是一條死路還是生路。







如意引著他們走到後院,掏出鑰匙打開了鐵門:“這就是花園,你們看吧!”

明亮的月光下,一片美麗的繁花在夜色中綻放著,炫目的美麗,
因為不明朗的光線似乎被染上了一層詭異的顏色。

“很美麗吧?”如意問著,一臉自豪的表情看著緋綃。

緋綃往前走了幾步,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這,這是?這就是花園?”

“不錯,就是這裏,據說這裏的花從來就不會謝!”陳開在後面補充。

緋綃瞪大了美麗的眼睛看著陳開的臉,一臉的錯愕:
“這裏分明是墳墓啊!怎麼會是花園?”


“什麼?你不要嚇我啊!”陳開說著往後退了幾步,環顧了一下四周,
“哪裡有墳墓啊?我沒有看到?”

“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死人的味道,你什麼也感覺不出來嗎?”
緋綃說著,回頭看著如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個花園裏養的不是花那麼簡單吧?”

“你在說什麼啊?”如意提著電筒,不明所以,
“這裏明明開的都是鮮花,怎麼會是墳墓?”

“你自己應該知道!”緋綃回頭對如意說:
“你的身上沒有活人的氣息,也沒有死人的氣息,你到底是什麼?”

如意聽了,吃了一驚,只是呆呆的提著燈站在花園的中央,小聲的說:
“是啊,我到底是什麼,永遠不會變老,不會長大!”

“什麼?”陳開聽了嚇了一跳,那她不是和緋綃一樣?是屬於不老不死的人?

“那些血是做什麼的?”緋綃說著抓住如意的胳膊:
“為什麼這裏的花要用鮮血來施肥?裏面人的生氣養的真的只有花嗎?”

“我不知道!”如意一把甩開緋綃的手:
“我只知道施肥啊,那些肥是什麼做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臉上全是悽楚,好像提到了她不想提的事。
她哭著說:“每個人都會變老,都會生病,爺爺也老了,開始是爸爸的,
後來就變成了爺爺!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難道?難道?”緋綃回頭看了看這個花海,美麗的繽紛的海洋
,如此的絢爛卻又掩藏了多少的邪惡,“難道?這花裏養的,就是你嗎?”

如意和陳開聽了都是瞪著眼睛,不知是怎麼回事?


突然後面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不錯,這個花園就是如意的墳墓!”
一個老人端著一杆獵槍從鐵門走了進來,花白的頭髮,筆挺的身材,
就是如意的爺爺。


“怎麼會這樣?”陳開一下就跑到緋綃旁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都不要動!”如意的爺爺說著把地上的如意攙了起來
“如意,忘了這一切,你不要記住這些!”

如意哭著抱住她的爺爺:
“爺爺,你說的話我都信!這裏真的是我的墳墓嗎?我好好的,為什麼已經死了呢?”

“乖,如意,爺爺騙他們,如意還好好的活著呢!”
老人說著,伸出佈滿皺紋的手摸著懷裏如意的頭,一副慈愛的表情!

說完,抬眼看了看緋綃,“就是你吧?殺了我的血吸蟲?”

“不錯啊!”緋綃倒是一臉得意:
“那是不屬於這個人世的東西,根本就不該存在!”

“呵呵?是嗎?”老人滄桑的笑了兩聲:
“那是唯一能供給這個花園鮮血的東西,現在你說要怎麼辦?”

“我怎麼能知道?”緋綃笑嘻嘻的,根本就沒有認真。

“我,我要把你們都殺了,做成花肥,來養活我的鮮花!”

他說著,就舉起了槍,瞄準了緋綃。








“怎麼辦啊?這個老頭不是喪心病狂了吧?”
陳開叫著,他可不想被做成花肥來養這些可怕的花。

“你管這個叫做鮮花?”緋綃笑著說“不要開玩笑了,這和妖魔有什麼區別?”
說完指了指如意:“你不是就想通過這些花讓她存在在這人世上嗎?
她這樣存在著又有什麼意義?”

“怎麼回事啊?”如意抬頭問她的爺爺,“快點告訴我啊,爺爺!”

那個老人並不答話,盯著緋綃的眼睛裏全是恨意。

“我來替你說吧!”緋綃看著那個老人說:“有一種法術叫做返魂,
把一個人的遺物通過有靈氣的東西表現出死者生前的樣子!”

說完又看了看如意的爺爺“我說得沒錯吧?”


“不錯,不過我對這些東西只知道一點皮毛!”那個老人一臉的悲愴
“如意,如意是我的女兒,可是她活的時間太短了,只有十六歲就死了!
十六歲啊,什麼都不知道的年紀,她生前愛花,我就把她的骨灰撒在了這片花園中!”

“後來呢?”陳開問,看來有些東西確實不能亂撒。

“後來如意居然又像活著的時候一樣出現在我面前了,可是花一謝,她就會死。”
說完看了看懷裏的如意:“我找了所有的關於玄學法術的書來看,
才知道她缺少的是人的鮮血和生氣,而那些花,就是如意依憑的地方,
只要不停的給花輸送鮮血和生氣,如意就會一直活在這個世界上!”


“爺爺,爺爺,那我該怎麼辦?”如意低頭哭了起來。

“沒什麼怎麼辦的,你看!我給了你新的生命,你又可以一直是少女的模樣,
不老不死!”

他說著看瞪著雙眼,佈滿血絲的眼睛裏全是渾濁的老淚,
“爸爸對你好吧?如意,我是世界上最疼你的爸爸啊!”

“爸爸,”如意抬頭望著面前這個蒼老的臉,
這個老人,頭髮雪白的老人,自己的爸爸,
突然放聲大哭:“爸爸,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

老人一臉的錯愕,抓住如意問:
“為什麼啊?如意,爸爸對你這麼好,為什麼恨爸爸?”


“哼!”緋綃冷笑了一下,順手摘了一朵花,放在鼻端嗅了一下:
“世人都以為長生不老有多好,等真正得到了永生,就知道其中的孤獨和寂寞了,
被時間遺忘的悲哀!”

“你閉嘴!”那個老人對緋綃喊著:“你是從哪裡來的?你要是沒有來,
我們可以在這裏過得好好的!你還是回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說著,就把獵槍瞄準了緋綃;
“你殺了可以取得花肥的東西,現在自己成了花肥,也該無所怨言吧?”



“不要啊!”陳開叫著就衝了上去。


緋綃卻還是沒有事情一樣,一身白衣,站在花海中微笑,似乎一切與他無關。


陳開衝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把他撲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一聲槍響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伴隨著如意的尖叫。

陳開只覺得眼前有血在飛,是誰的血?自己的?還是緋綃的?
世界都在這槍聲裏終結了!








“完了,完了,自己是死定了!”陳開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在想:
“要是自己死了,緋綃會把自己的骨灰撒到什麼地方呢?”

“爸爸!爸爸你怎麼了?”旁邊是如意傷心的哭聲。

“咦?”他睜眼開了一下周圍,眼前是美麗的夜空,星光燦爛的美麗天空。
又感覺了一下,身上好像也沒有痛的地方啊。

“緋綃,緋綃?你有沒有怎麼樣?”他轉頭就去問躺在旁邊的緋綃,
卻看到一截木頭,這是怎麼回事?

“嘻嘻,陳開,快起來吧!”後面傳來一個聲音,與此同時一隻手伸到他面前,卻是緋綃。

“你,你怎麼剛剛不是在這裏站著嗎?”陳開一邊爬起來,一邊納悶。


“你以為我會乖乖的站在那裏等死啊?”他嬉皮笑臉的對陳開說。

“你,你!”陳開指著他。臉色氣得發青,
剛剛自己奮不顧身的行為轉眼就變成了白癡的舉動。
這種沒有良心的傢伙,對他的關心都是多餘的。


“你也沒有事?那是誰的血?”陳開這才想起來剛剛的變故。

“是爸爸的啊!他被人射中了!”如意坐在地上,抱著她爸爸在哭,
那個老人的半邊衣裳已經被血染紅了。


“怎麼回事?槍出問題了?”陳開說著撿起地上的獵槍仔細看了看。

緋綃搖了搖頭,拿他沒有辦法,這個時候腦筋還是不清不楚。
只是看著鐵門的方向,大聲說:“出來吧!”


“什麼出來?”陳開依舊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


門的旁邊傳來腳步的聲音,
一個弓著背的老人端了一杆獵槍從陰暗的籬笆下走了出來,是老張!

“老張?為什麼?”如意的爸爸伸出沾滿了鮮血的手,眼中全是疑惑。

“為什麼?”那個老張嘶叫著:
“你居然問我為什麼?我的青春啊,都被你這個惡魔取走了,你還問我?”

“咳,咳!”老人躺在如意的懷裏,咳了兩口鮮血出來:
“當時我不是給了你錢,和你說好了嗎?”

“錢?錢?是啊,你是給了我錢!可是青春怎麼可能用錢來衡量!”
老張說著一把把槍摔在了地上,
“我恨你,我恨你!我才二十多歲啊,我這個樣子怎麼活啊?”

說完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如意的爸爸:
“你喪心病狂,為了女兒,什麼人都可以犧牲!我就要你和我一樣,生不如死!”




“如意,如意,她是我的命根子啊,天下父母的心,你們怎麼能懂得?”

他說著,眼角又流了兩行濁淚,
眼前的這個小小女孩,是他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的延續,
就是把他的命換了給她,他也沒有怨言,這些東西他們怎麼能懂?怎麼能懂?


“爸爸!”如意說著抱著她懷裏被鮮血染紅的老人,
“我的爸爸,如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很痛苦啊!”
說完拉著她爸爸的手,靠在臉旁:“沒有人能一直和我在一起,無法長大,
別人的喜怒哀樂在我這裏都被時間沖刷得無影無蹤!”
說完,淚水順著手,混著血水滴到她白色的睡裙上。


“爸爸,如意真的很高興有你這樣的爸爸啊,如意要走了,
爸爸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啊!”

說完,將老人仔細的放在花海中,自己站了起來。


“如意,如意?你要去哪裡?”老人絕望的看著他的女兒,不會長大的女兒。

“我要去自己該去的地方!”回頭看了一下周圍的花海,
“這些花,一定也累了吧,這樣久久的綻放在世上?這個世界本沒有永久的美麗!”
說完,歎了口氣,轉頭看著緋綃:“正因為生命短暫,刹那的芳華才更吸引人吧?”

緋綃看著她,慢慢的點了點頭,臉上也是一副悲哀的表情。

“我要問你,我怎麼才能走?”如意眼裏蘊著淚水,歪著頭,笑著問緋綃,
真是一幅長不大的小孩模樣。


“我來幫你!”緋綃說著,就伸了一隻手放在如意的頭上,
如意的身體開始慢慢的發光,過了一會兒,慢慢的透明。


“如意,如意啊!你怎麼能忍心丟下爸爸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啊?”
那個老人躺在地上掙扎著要起來。

“爸爸,如意很舒服啊,暖暖的舒服,我要走了~”話還沒有說完,如意就消失了。

“如意?她去了哪裡?”陳開望著緋綃空空如也的手掌問。

“她去了另一個地方,也許已經變成了另一個生命!”

“是嗎?”

陳開望了望周圍的花海,如意走了,那些花眼看著就枯萎了,
遍地剩下的只有花的殘枝和泛黃的秋草。
與如意第一次相識的景象還在他的腦海中,
那個穿著工裝褲,滿臉雀斑的少女似乎還會出現在他面前,帶來陽光的味道。




“唉!”緋綃歎了口氣,撿起地上的一朵凋零的花:
“花期,花期,每朵花只有一個花期,又怎麼可能會有不凋謝的花?
人的生命,又何嘗不是如此?”

陳開覺得他的語氣中是少見的悲哀,對如意的結局,他似乎羡慕多於同情。

望著遍地枯黃,不知該說些什麼,生命生生不息,
來年的春天,這裏還一定會開出美麗的鮮花。


這世上本沒有完美的草,也沒有不敗的花,
當韌草開出鮮花的時候,生命也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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